这天花姐端着夜宵到沈氏夫妇房门口，听到他们在里面说这话。
“就这样吧，那小伙子长相还可以，配得上我们霜儿。以后生下来的孩子我们好好培养就是。”沈老爷不满意但又无奈地说。
沈夫人说：“让他进家门，也是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唉，可惜了，本来张译那么喜欢霜儿，要是我们俩家能成为亲家，以后外贸这块就完全不用费心了。”
“那些话就不要说了。只要我们霜儿平平安安地就行，别的我都不强求了。”
“只要霜儿和那小子在一起，就真的万事大吉了？”沈夫人透露出担心和不信任。
房间里一片沉默，花姐以为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正准备推门进去，没想到又听到沈老爷说：“前不久我认识了一位高人，他说可以……这样就……续命……”
沈老爷压着声音说话，花姐也听得断断续续。何况她深知自己的身份，知道的事情越多自己的麻烦就越多，所以从来不多打听东家的事情。这也正是沈夫人一直留她在身边的原因。
沈代霜终于和宣明辉结成了夫妻，宣明辉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是沈代霜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沈氏夫妇所愿，她在经历过那次流产后一直无法再怀上孩子，精神也渐渐地出现了问题。
冯幻浮问她：“你说当时将这个骨灰盒给了沈氏夫妇，怎么现在又在你这里？”
花姐说：“就在小姐流产后不久，有个男人来到沈家，在书房里和老爷说了好一阵子话，就留下来当了管家。他来以后，我们这里确实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有天夜里，老爷和夫人将我叫入房中，把骨灰盒交给我，拜托我以后一定照看好小姐，让我千万记住那批文里的文字。当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结果第二天他们俩就同时突发急病去世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留着那个骨灰盒。我记起批文里最后一句：集骨灰一盒以为替身。我隐隐约约觉得小姐要有麻烦了，只有集满一盒子的骨灰才能帮她。但我能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骨灰呢？”
花姐停顿了一下，似乎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惊恐：“却不想，后来我发现宣明辉和管家总是神神秘秘地到这个小屋来。我怕他们做对小姐不好的事，就悄悄地跟着他们来过几次，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有天花匠喝醉了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
听到这里，我和冯幻浮彼此对视了一眼。
自从我们去过那个小屋之后，那个秘密是什么，我也差不多知晓。但其中还有很多不明不白的地方，正好听听花姐是怎么说的。
冯幻浮把身子挪过去了一点，轻轻地抚着花姐的后背，把一些香灰拍在了她身上。
花姐慢慢平静下来了，将整个事件和盘托出。
原来那个小屋是后面建起来的，当初建这个房子的时候说是用来放工具，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空置着。她曾经到那里面去看过，只感觉里面的气味有点奇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自从建好这个房子后，花姐就发现宣明辉的行迹变得很可疑。渐渐地她经常听见沈代霜和宣明辉吵架，原来宣明辉在外面有了女人，还把女人带回家来做那苟且之事。
陆陆续续地，花姐见到了那些女人，她算过，前前后后有七个女人出现过，但很快她们就又消失了。
起初她以为不过是宣明辉喜新厌旧，但那天花匠喝醉了酒，对她说那些女人都死了。
宣明辉将那些女人的骨灰涂在了那个小屋的内墙上。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花姐吓坏了！当天晚上不停地做恶梦。
梦里沈代霜化成厉鬼，将她追赶到一个悬崖边。她整个身体已经悬空，双手拼命地扣住崖边岩石，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突然，一双红色绣花鞋出现在眼前，头顶传来两声嘲讽般的奸笑。
花姐惊醒过来，浑身冷汗。她若有所感，从柜子里抱出骨灰盒朝那个小屋跑去。
“然后你就将墙上的骨灰刮了下来，放在这骨灰盒中？”我问。
花姐流着泪点头。
“集骨灰一盒以为替身。”冯幻浮自语，“但其实这替身并不是那么容易形成的。”
花姐看看她，点头道：“我每次去那小屋都会刮满满一盒骨灰，但不知道为什么，等我抱着回去以后，那骨灰就只剩下半坛，第二天便全都没有了。”
“所以你就不停地来这里，”我说，“直到你发现了那些头颅。”
花姐浑身发抖，她闭着眼睛点着头，似乎极力地想把那些恐怖的画面给忘掉。
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我知道这么多年这个善良的女人肯定不好过。更为关键的是，她为沈代霜做了那么多事，沈代霜毫不知情，最终她也没能救得了沈代霜的命。
这或许才是花姐最痛苦的根源。
我看了冯幻浮一眼。冯幻浮从身上取出我给她的那个香囊，放在花姐手心里说：“这个虽然是个小物件，但是可以保你平安静心，送给你了。”
花姐感激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叹口气想说什么，又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了然地说：“花姐，你想说的我们都知道。放心，沈代霜的死，我们一定会查出原因。我们也一定会给那些死去的女人一个交待的。”
花姐抹着泪，点点头。
我问她宣明辉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说昨天听他和管家的谈话，今天要出去谈一笔大生意。按照常理，每次他们谈完生意之后，都会有个饭局，要很晚才会回来。
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离宣明辉回来还有段时间。我和冯幻浮决定到他房间去查看一番。
从花姐房间出来，我们直接通过客厅来到二楼。
看着这栋空荡荡的别墅，我不禁皱眉，这事看起来远比我所预料的复杂很多。
到底是沈家在利用宣明辉，还是宣明辉在设计沈代霜，变得扑朔迷离。
那个同手同脚的老乞丐当时留下那样的批文，到底是想要帮沈代霜，还是想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