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苏念雨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她并未被沈霆枭软禁,而是在沈萧御的帮助下顺利地逃离医院、逃离容城。而沈霆枭发现她逃跑后,直接对父母发难。
母亲吕文静得知真相后受不住打击再次病危,父亲苏镇亦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伛偻着腰跪在地上恳求沈霆枭同意医生救治母亲。
沈霆枭却冷笑着说,“这是苏家该承受的代价。”
“不要,沈霆枭我求你,不要——”
苏念雨哭喊着从梦中醒来。
只是梦吗?
她的双眸逐渐清明,可心里的那股难受和悔恨却并没有消退。
如果不是这个梦,她只想到逃离沈霆枭能保住孩子,却忘了会给父母带去怎样的灾难。
现在她逃离未遂,却也改变不了她想要逃离的事实,沈霆枭将她软禁在陌生的别墅后,是不是去医院为难父亲母亲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极大,苏念雨直接跳下床,连鞋子都没顾上穿,蹬蹬蹬跑到门口,用力的拍着门板。
没过多久,门开了。
进来的依旧是昨晚那面无表情的中年妇女,她的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
苏念雨本来对她的面无表情有点怵,这会儿也顾不上,一把拽住她衣袖,“求求你,带我去见沈霆枭好不好?”
她犯了错她自己承担后果,不能连累父母。
梁姨没料到苏念雨会有这样的动作,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托盘,稳了稳身子之后,她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搀住了深情激动的苏念雨。
“少夫人,该吃早餐了。”
“我不要吃早餐,”苏念雨泪眼朦胧,摇着头,“我只想见沈霆枭。”
梁姨的眸底闪过一抹不忍,可说出口的话依旧没什么温度和情绪:“沈总想见少夫人的时候自然会过来。”
苏念雨闻言,攥着梁姨的手忽然就松开,无力的垂在腿侧。
等沈霆枭主动见她,沈霆枭还会想要见到她吗?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却比哭还要更难看几分,“是我太自私,是我太想当然了。”所以,才会连累父母。
梁姨没有安慰她,只是默默递上了牛奶。
苏念雨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是伸过手去接过牛奶:就算为了孩子,她也必须坚强!
她觉得头有点晕,端着牛奶朝床沿走去,没走出两步,就感觉身子一软。
“少夫人——”
耳边是梁姨急切的呼喊声。
原来,她也不是只有冷冰冰一个情绪啊。
苏念雨在彻底昏过去之前的那一刻如是想。
而此时,苏念雨梦里对她父母发了难的沈霆枭确实在医院,但却是去了江天晴的病房。
“霆枭哥你来啦!”
江天晴见沈霆枭一大早就过来,向来温柔恬静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欣喜。
沈霆枭微微颔首的同时,还问了一句,“吃过早餐了吗?”
“正打算要吃。”江天晴回答完,又带着一些忐忑和期待地问,“霆枭哥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沈霆枭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应了下来,“可以。”
江天晴的眸底瞬时多了一抹亮光,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烈了几分,“霆枭哥对我最好啦!”
她作势就要去握沈霆枭的手,却被沈霆枭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江天晴垂着眼眸敛去眸底的不悦,再抬眸时,已经恢复笑意盈盈,“有霆枭哥陪我吃早餐,我今天肯定能多一点。”
她能感觉到沈霆枭对她依然不够亲近,但没关系,苏念雨那贱/人已经如她所想跟着沈萧御‘私奔’了。
她会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拿下沈霆枭。
就算到时候苏念雨后悔回来了,她也有的是半分对付那贱/人,沈霆枭妻子的位置只能是她江天晴的!
沈霆枭肯陪她吃早餐,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尤其,他还吩咐向来寸步不离身旁的助理陆续到病房门口去守着。
江天晴勾着唇角,眸底多了一抹势在必得。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沈霆枭说的陪她吃早餐和她想象当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不说,沈霆枭压根儿没有要吃的意思,真的只是‘陪’。
一开始,江天晴在沈霆枭幽深双眸的注视下还故作娇羞。可时间一长,沈霆枭的视线还未从她脸上移开,她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霆枭哥,我的脸色太差还没来得及上妆,所以……”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
“既然病了,就少化妆。”妆再浓,遮住的是脸上的瑕疵,遮不住心底的丑陋。
昨晚,陆续连夜调查了江天晴这段时间的举动。
除了那天刻意等在苏母病房外之后又顺势转来附属医院之外,江天晴和苏念雨并未有任何接触。
如果不是两人病房门口的监控同时有一段监控视频消失,沈霆枭都要怀疑是他想岔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在病房里坐着,一是交代了陆续从医护人员身上继续调查,二也是想知道他这救命恩人的真面目。
一个超市售货员,有这么大的能耐?
陆续问过,会不会是巧合?
沈霆枭冷笑。
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
何况,他从不相信巧合。
江天晴这顿早餐吃的甜蜜又煎熬。
等她好不容易吃完,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不经意地跟沈霆枭拉近一些距离时,陆续推门进来了。
病房里,才刚刚升腾起的一丁点儿温馨顿时被破坏无疑。
江天晴恼怒地瞪了陆续一眼。
陆续却置之不理,直接走到沈霆枭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江天晴不知道陆续跟沈霆枭说了什么,却见沈霆枭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一股不安。
下一秒——沈霆枭幽深且如同淬了冰一样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
江天晴浑身一凛,却掐着手心,脸上仍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带着几分诧异地问,“怎么了,霆枭哥?”
“江天晴!”沈霆枭的声音如同他的视线一样冰冷毫无温度,“是什么给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动我的人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