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河对这胡斌上了心。

或者说,起了疑心。

这小子打高二离开老家,到现在六年了,大家伙之间基本都没有什么联系,这次陈昭结婚他来,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可偏偏让胡斌自己整的阴阳怪气。

来到就在一群老同学的面前壮阔,要么就是那种爱慕虚荣,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

想到这,楚天河留了一个心眼,和陈婷小声说道。

“老班长,等下要是这胡斌夸口说要有什么好项目啥的,你可千万别动心啊。”

“啊?”

陈婷还没弄明白楚天河这话什么意思,那边就听到胡斌的声音。

这会子功夫,胡斌已经被人挨个敬酒敬的飘飘然起来。

拎着个酒杯站起来张牙舞爪。

“我胡斌什么样的人,兄弟姐妹们都知道,咱讲义气啊,那是能为哥们两肋插刀的主,伟龙,别的不提,那时候上高一那阵,高三有个叫、叫什么来着。”

“二宝。”

“对二宝,那小子横吧,说要收什么卫生管理费,他么的,是不是我胡斌带人跟他干的架。”

“是是是。”

聊起青葱过往,徐伟龙也动了性,煞有其事的点头给大家伙普及当年那‘刀光剑影’的生活。

“该说不说,人胡斌这事做的确实够意思,二宝那时候要收卫生费,其实就是保护费,天天带一群高三的不良学生,还有校外一些小痞子横行霸道欺负低年级尤其是初中部的学生。

胡斌真够顶劲的,跟咱班雷子、小超三个人就敢冲进二宝班,好家伙正上课呢给二宝脑袋开了瓢。

打那以后,这二宝就老实了,再也没干过欺负人的事,该说不说就凭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义气,人胡斌够爷们。”

“唉,说起雷子、小超,还真想他们。”

胡斌感慨了一句:“诶对了,今昭子结婚,他俩咋没来呢。”

一桌子都有些安静,还是徐伟龙叹了口气。

“他俩去年进去了,打架斗殴,现在还蹲着呢。”

“这么大的事,他俩也不带给我说一声的。”胡斌有些急眼,气的连连跺脚:“不就是个打架吗,赔钱不就完了,还用的着把人送进去。”

“受伤那方要二十万,雷子小超的家庭条件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掏的出来啊,判了两年。”

“跟我说一声,二十万我二话不说就得给他俩出了。”

一拍桌子,胡斌一脸的惋惜:“钱这东西咱们能在挣,青春可不能搭进苦窑里啊,再说了,就冲我和雷子、小超他们的感情,别说二十万,就是管我要二百万,我也不能有二话。

这是什么,这不还是咱们当年的兄弟情谊吗。”

“对对对,斌哥说的好。”

桌上开始出现了马屁精,围绕着胡斌的话头开始向下续。

楚天河本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楚嫣然这时候走了过来。

“哥,爹找你。”

“这是嫣然吧,都长那么大了。”

胡斌瞥了一眼,眸子里就浮现一抹惊艳来,但没敢多看,只是打一声招呼。

“你们聊着,我先去一趟。”

楚天河可没心情打算介绍胡斌给嫣然认识,直接起身和楚嫣然离开。

背后,胡斌依旧再吹嘘着当年的友情岁月。

来到主桌,楚天河站到老爹楚二虎身后俯身说了一句。

“爹,你找我。”

“来来来,快坐。”

楚二虎一把将楚天河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时候的他已经有些喝多了,大着舌头说道:“你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李伯伯,你敬一个。”

能坐在主桌上的,除了婚礼男女两方的家长之外,也基本都是些有身份有头有脸的人物,楚天河知道,这又是老爹给他铺路子呢。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父有命子当从。

喝吧。

好在一桌子的人基本都已经喝的五迷三道了,楚天河一来,简直是横扫一大片。

“老楚啊,咱家少爷真是一表人才,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哎呦,哥哥你这是谬赞了,这小东西到现在还游手好闲呢,可不敢当这句夸。”

“老楚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小少爷闲着,那不是想着多陪陪你老两口,给你打下手吗,你也都这岁数了,孩子怕你累着给你帮帮忙,多孝顺啊,你就偷着乐吧。”

“就是就是,像我家那小子,一年到头我都见不到两回面,远的不说,前段时间我这腿伤着,小东西也不说来家伺候一下,说什么哪哪又搞了个项目部,俺也不懂,唉,孩子大了有了事业忘了爹啊。”

“哈哈哈哈。”

一桌子中老年人聊天的水平那是没的说,既有商业互捧又不忘比拼一下自己的孩子,最难得的是,话出了嘴就不会掉到地上。

怎么都有人能把事给圆全的接过去。

这种聊天的水平,和楚天河他们那一桌直接形成了明显的悬差。

楚天河明白过来老爹喊自己来的用意了。

不单单只是来认识人,也是来学说话的。

“年轻人,先学说话再学闭嘴。”

楚二虎扒着楚天河的肩头,酒气冲天却异常清醒:“这些位都是做生意干买卖的,一个个猴精猴精,多和他们这种人聊天,对你有好处。”

后者瞥了下嘴角,但还是老实点头应了下来。

像楚二虎这一辈人,和九零后、零零后那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思想。

他们就觉得朋友多才叫混得好。

社交恐惧症?

那是个什么毛病。

什么宅男、社恐、佛系青年这种孩子在楚二虎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没有什么好形象。

这就是时代和思想的代沟。

老楚家在前营乡家喻户晓的面子哪里来的,还不是他们楚家三兄弟一个礼接一个礼随出来的。

这是拿孟尝君当人生偶像啊。

楚天河陪着喝了一阵,就听到胡斌那桌传了动静,偏首去看,就听见胡斌这么一句话。

“十万块钱,一年最低十五个点的回报,这都是手拿把攥的事。”

“能成吗。”

“嘿,瞧你这话说的,我胡斌什么人,能坑咱自家兄弟吗。”

楚天河顿时眼神一凝。

来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