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司凛说这话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甚至是开始怀疑司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而他此时跟我说话的意图，想让我放过他？
不过我觉的不可能。
要是司凛察觉出了我的意图，肯定会直接出手阻止我，而不是在我背后说上这么一堆。
只是原本我对司凛的满腔恨意，在听到他现在跟我说的这些解释的时候，那些恨，似乎就像是被阳光蒸腾的泡沫，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我看着窗外的月光银辉普照大地，人间山黛，天上星河，世间万物，在静夜下尽显温柔。
——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司凛。
如果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为了引出晋珏天师早点出关救我，那我现在还要把他骗下黄泉井吗？
凡间生灵一旦落入黄泉井，不管多厉害，都要再次轮回转世。
一世一记忆，一世是一生。
司凛落下去之后，以后就会把我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这，心中却忽然有些不舍。
我不想让司凛忘记了我，哪怕他这么一直纠缠我，我也愿意。
就这么静静的被他抱着，就这么安静的被他爱着，什么都不去管，什么也都不去问。
“司凛，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我开口，轻轻的问司凛。
我的声音，在这温柔的夜里，都显得十分的突兀。
司凛估计是以为我睡了，或者不想理他，忽然听我说话，也有点愣了，不过他立马又笑着对我说道：
“问我什么时候把你还给张晋珏吗？”
司凛自己提到张晋珏的名字，他抱着我的手，立马就从我的腰间松开了。
我依旧没有对司凛转身，而是继续背对着他，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爸妈？”
虽然我的记忆恢复了，但我记忆里更多的，是十二年前的记忆。
我爸妈的死，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是对我来说，这十二年的时间，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后，他们的死又重新浮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想到我爸妈不仅惨死还被人挖坟掘尸，剁碎沉河。
每每想到这，心脏痛的根本就无法呼吸。
如果司凛此时给我一个他能解释的原因，我愿意不插手对付他。
毕竟晋珏天师也不知道我现在有了能对付司凛的办法。
“当然是为了让你恨我。”
司凛随口就回答我，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怎么？想为你死去的爸妈报仇吗？”
司凛微微起身，将脸向着我的侧脸上贴了上来，垂眼看我。
我也转眸看向司凛。
纤长柔软的睫毛，根根分明的倒映在司凛如水的眸子里，雪白的肌肤，飞挑的长眉，邪魅妖异。
这就是司凛。
和从前我所认识的司凛，身上又多出了几分妖邪凛冽的气息。
别的妖怪修炼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仙气越为浓郁，而司凛，一千多年的执念，令他第一眼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不说话？”
司凛见我一直都看着他，便笑了一下问我。
不过可能是眉目传情了，让司凛尽管此时想故意说些风凉话羞辱我，但是他的手却很老实的抬起我的脸，带着已经微微有些炽热的呼吸，唇瓣随着就要向着我的唇上含过来。、
要是在往常，我可能就信了司凛这番话。
但是纵观过去上千年的时间，司凛但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直都爱我，他之所以这么一直跟我和晋珏天师做对，和我做对，只是因为爱而不得，爱极生恨。
但是即便是这样，到十二年前我即将要大限的时候，司凛还是不惜一切代价，为我引出了晋珏天师，让天师帮我续命。
就这样的司凛，就算是再恨我和晋珏天师的司凛，连我都舍不得杀的司凛，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我爸妈下这么大的狠手？
这是我给司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想听真话。”
我再对着司凛说道，依旧是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我已经有十二年的时间，没有认真的注视过了。
而司凛看见我一直这么认真的注视着他，并且重复问这个问题时，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司凛原本看着我轻佻戏谑的眼神，此时也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我不相信，我爸妈是被你杀的。”
我对司凛说着这话，从床上坐了起来。
“或者，你应该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司凛是不是察觉出了我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也跟着我一起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了我的身前，拉住了我的手，随后抬起薄薄的眼皮，看着我。
“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答案，那你只要相信你自己对我的判断就好，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你的直觉，比我的解锁要更为靠谱。”
司凛的这回答，像是回答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已经快到下半夜了。
今晚我们就在这住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我今晚没行动，司凛明天就要带我离开这村子。
过了这村，我要是再想收拾司凛，那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心里也很纠结，一边是晋珏天师，如果我解决了司凛再回去找晋珏天师，晋珏天师一定会夸我的。
可是我又看了眼眼前的司凛……
把他骗进黄泉井，强行清除他的记忆，对他来说，公平吗？
以后他可能就再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就在我的内心反反复复纠结的时候，忽然，我的脑海之中，传来了无数声道士念经的声音。
紧随着，我们床边的窗口一破，数道黄符，从窗户之中向着我和司凛涌了进来！
我转头惊讶的往窗外一看，只见窗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满了上百个手里拿着法器的道家弟子。
而晋珏天师则恢复了他从前的样貌！
一袭纯白绣有牡丹莲花的大法衣，头戴紫金珍珠冠，锻发垂肩，身姿高大，他整个人往外面一站，简直就像是夜晚神君下凡，贵气逼人！
“小蝶！”
晋珏天师看到了我，赶紧喊了我一声。
不过当他看到缠在我身边的司凛后，脸色一冷。
随即目光对准了司凛。
“蛇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村子的山后，有一口连通地府的黄泉井。”
“如果你自愿跳下那口井，我愿意把小蝶，拱手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