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晚问慕向寒能不能将作品给到她,那样会更直观一点。
慕向寒点头。
雪纺的面料被拿上了,郁晚晚接过,她的披肩是画在沈彦宇的旗袍旁边,她指着披肩的图案。
“大家应该能看得出来,这是战争场面。”
众人纷纷点头,画面上是两方交战,场面残酷,血流成河。
郁晚晚将手中的面料折叠,就像是将那披肩围上旗袍,因为雪纺清透的面料,以至于另一边旗袍本身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
然后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当战争场面结合起来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变成了守卫之战,辛苦抵抗外来的入侵者。
慕向寒对她的创意表示欣赏,“这就是你说的,隐藏之意?”
郁晚晚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披肩,还可作侧披,当它侧披的时候,是这样。”
她又将手中的面料斜折了一个角度,披肩侧立起来,画面一下子又变了。
那些入侵者消失不见,线条和沈彦宇先前的昆仑山脉融为一体,而守卫的人则变成了……变成了一尊面朝着布达拉宫的佛像!
先前的血流成河因为角度的转变竟然变成了佛光!
佛光之下,布达拉宫静静伫立,昆仑山脉遥遥横亘,底下的人们依旧过着他们宁静美好的生活。
这才是郁晚晚想表达的隐藏之意。
所谓宁静美好,是有人为他们负重前行。
「天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救命,我就眨了一下眼睛,发生了什么?」
「这是魔法吗?这一定是魔法吧呜呜呜呜……」
「不是这都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们先前根本都没看懂这些,但第一眼还是会有那种神圣的感觉!这太离谱了!」
「呜呜呜呜我单方面宣布这是本次大赛的第一,还比什么比!」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讷讷说不出话。
见现场一片安静,郁晚晚失笑,“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创作方式,我要感谢那个破坏画纸的人,给了我新的创作思路。”
如果是画纸的话,这样简单的叠影再创,就会很难去表述及表达。
慕向寒也笑,“是,有人说困难很多时候都是机遇,恭喜你们,你们做到了,只是……”
慕向寒看向众人,“只是你们的创意大部分都依赖于你面料的发挥,对其他选择用画纸创作的人来讲不公平,所以我提议加试一场,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敢情人家主办方根本不是为了给双鱼争取公平,是在给他们争取公平。
空气静了三秒,休息区再度有人站了起来。
“我还是不建议加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人身上,记性好的能发现,这是先前最先举手表示反对的那个。
直播间的观众以为他是不服气,有的弹幕已经开骂了。
而那人却不紧不慢道:“就像我之前说的,一切突发状况都由选手自己承担,没能力克服那是他倒霉,有能力克服那是他的本事。”
“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创作方式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这就是双鱼的本事,我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不公平,而且这样有本事的双鱼,即便换回画纸,他们的作品也只会更优秀。”
“所以,没有加试的必要了,这个第一,我认。”
一番话说下来,诚恳并且得体,所有人都对他大为改观。
设计师行业有歪心思的毕竟少数,大部分还是慕强并且尊重对手的,这话一出不少人表示附和。
“对,这个水平,再比我们还是输!没必要浪费时间,我说一句双鱼第一大家没意见吧?”
“双鱼!第一!”
“双鱼!第一!”
一时间除了休息区,连普通观众席不少人也站了起来,跟喊口号似的,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见慕向寒眉宇间似有犹豫,先前那人又开口了。
“慕总担心的无非是不能给到幕后黑手一个教训,但是对方没有对其他人动手,只针对双鱼,显然是把双鱼当成自己最大的劲敌,认为没了双鱼他就能夺冠。”
“现在双鱼既然没中计,又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我想那个幕后黑手已经相当气急败坏了,您想要传达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警告大家也都领略到了,着实没有加试的必要。”
一时间又引发新一轮的附和。
就是就是。
没听那个宛玉说吗?她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叠影创作,就是说如果对方不搞这一出,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普普通通的惊艳,现在多此一举,还让人家有了新的突破。
以后谁还吃饱了撑的跑去搞事情?
慕向寒挑眉,倒是对这个说话的人刮目相看了。
“那既然诸位都这么想,慕某人便宣布,双鱼为本次大赛的第一名,后续名次及得分情况,将在统计结束之后上传至全国大赛官网,全网可见,欢迎大家监督。”
郁晚晚和沈彦宇站在舞台上,尤其郁晚晚,她的裙子还是破的,却丝毫不显狼狈。
有风吹来,半截纤细白嫩的小腿在裙摆的摇曳下若隐若现,定格成本次全国大赛令人挥之不去的风景。
他们,旗开得胜!
双鱼这个名字,即将响彻大江南北!
温临莫盯着台上,那半张面具下,郁晚晚勾着浅浅弧度的红唇,心情复杂。
不愧是当年名满京城的盛家大小姐,哪怕戴上面具遮住了她的美貌,她也还是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不愧是,容月的女儿。
脑子里划过那个女人温婉的脸庞,她不是设计师,却很喜欢在盛家的花园里画画。
那时温临莫只是被盛晚晚支使着去花园扑蝴蝶,好不容易捉到一只,他不耐烦地递给她,盛晚晚却没接住。
应该是蝴蝶飞走那一瞬间,温临莫和郁晚晚下意识抬头追着蝴蝶的方向。
然后这画面不知怎么就远远地被容月看见了,还画了下来。
他那天无意间撞见,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
大概是画面里他和盛晚晚看着蝴蝶飞走的画面太过美好,盛晚晚眼中的没来得及褪去的欢喜在她笔下太鲜活,而他从来不曾注意,以至于有些羞愧。
容月见他发呆,温柔地揉他的头发,“好看吗小阿莫?”
温临莫点点头。
容月就笑,“我看晚晚很开心的样子,应该很喜欢你,就是不太会表达,小阿莫答应阿姨,别生她的气好吗?”
只是因为容月一句话,温临莫对盛晚晚的所有怨气荡然无存。
容月对于温临莫而言,是不一样的。
她很宠盛晚晚但从不溺爱,如果盛晚晚做错事,容月一定会严厉批评。
而每次盛晚晚变着法儿玩弄他的时候,其他人,包括他的父亲,都只会说,你比人家大,让着妹妹一点怎么了?
只有容月温柔地安抚他,给他道歉,然后无奈恳求,“小阿莫,别生气好不好?”
容月的温柔,填补了他幼年时期的母爱空白。
他的母亲是尖锐的,狠厉的,和父亲是无尽的争执,对他更是严加苛责。
只有在容月身上,他才知道,原来一个母亲,可以是那样的。
所以哪怕她的母亲恨极了容月,温临莫也没对她产生过任何的恶意。
温临莫想起那个女人在大火中最后的笑容,闭了闭眼。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带走了那么好的容阿姨,留下了盛晚晚这个混世大魔王。
“温临莫,你怎么了?”
从比赛结束,他就发现温临莫的情绪不对劲,先前车上有小宇,她没好问,现在小宇下了车,她终于忍不住了。
温临莫回神,偏过头看着一脸疑惑茫然的郁晚晚,忽然问她:“郁晚晚,你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