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为河湟的民政官,难道不清楚百姓在河湟开垦的辛苦吗?你难道不清楚朕为什么要移民实边,专门鼓励国中百姓来此处垦荒吗?”
“如今朕为了和吐蕃作战,专门来到河湟,可你上来就弄出来这么一出,损害本地的农桑之业,你的良心呢!”
李绅脸色大变,汗出了一身,连忙俯身跪下颤抖着说道。
“臣有罪,臣请陛下责罚。”
李湛冷冷的看着李绅,随后吩咐着身边的侍从道。
“记下来,河湟刺史李绅,在春耕之际,破坏耕地,有失朝廷真意,暂且免去官身!但因此时大战需要,可着其暂代河湟刺史之职,若是接下来表现不好,数罪并罚!”
看到身边的侍从们已经把自己的吩咐记下来了,李湛这才让李绅起身,将他打发走了,想来往后他多少能把百姓们放在心上一点了。
其实这也不怪李湛小题大做,农桑本来就是一个封建王朝的根本,别说现在大唐粮食充足,一切都要防微杜渐啊!
若是未来向大食用兵,那些在西域的官员们也占据耕地,给大军修建行营,难道就可以了吗?
同样是不行的!
何况这次出兵吐蕃,为了避开高原上最冷的那一段,李湛在冬天的时候忍住了,可他也不可能拖到夏天才出兵。
如今选择在春天出兵,本来就有违农时,那些军中的士卒们,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家中种地,却被征召来作战。
可以肯定的是,这必然会影响大唐今年的春耕还有粮食产量。
就算大唐有高产良种,也不能把这样的事视为小事来看,若是在朝廷打仗的时候出现天灾了,那国中的百姓们怎么办,等死吗?
所以李湛是一定要保持大唐农事的,将农桑之事的重要性提的再高都不为过。
何况河湟处在前线,情势和内地还有很大的不一样。
这里本来落入大唐手中的时间就比较短,耕地比较少,如今积蓄下的粮食更少,能支撑部分大唐出兵吐蕃的消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就算如此,河湟当地的农事,也必然会因为今年的战争耽误了,而这个时候李绅还在那拖后腿,占了百姓们的耕地。
若是因为今年的战事,让河湟的百姓们少了吃的,这就会成为一个隐患,这也是李湛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
若是因为这事,让河湟的民情出现反复,那就算这次唐蕃交战,大唐灭了吐蕃,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李绅这人,就是在关键时刻拎不清,撞到李湛的枪口上也是活该。
当然了,若是按照李湛的构思,那就需要一边打仗,一边还不能影响农事,这对地方官员们的手段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恐怕河湟的这些官员们很难做的到,但这就不是李湛要考虑的问题了。
就是因为事情难,才需要他们去做,若是这样两难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朝廷又凭什么来提拔他们呢?
李湛已经算是比较给李绅脸面了,要是当时当着河湟上下官员们的面这么申斥他,那他才是脸都丢完了。
私底下斥责他,也算是一种对他的保护了,毕竟人才难得啊……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李湛亲自接见了那些前来帮着大唐助拳的胡酋们,或者也不能说是助拳,这本来就是他们这些羁縻部族的义务。
只是李湛在这次前来的部族中意外的发现了几个不太应该来的部族……昭武九姓。
昭武九姓主要是在西域活动的,李湛也没印象这次攻打吐蕃向他们那发动征调令了,就算是李湛也很清楚,西域和吐火罗那些地方离吐蕃太远了。
何必从这些地方抽调那些羁縻部族们的兵力呢?
本来这些人就不能打,也指望不上。
可却没想到,昭武九姓居然这么自觉主动的就来了,李湛询问了身边的李绅,就连自己现在住的这处营帐,昭武九姓也在里面出了大力了。
可以说,这次为李湛修建这个豪华的营帐,出钱最多的就是昭武九姓了。
这倒是让李湛很是奇怪了,他们这么积极做什么?
要知道,从地理的角度上来说,昭武九姓压根没有必要参与这次战事,何况他们来的人也只有几百个,能做什么?
要知道,昭武九姓虽然也是在西域,可这个西域和中原传统意义上说的西域可不一样,是在更西边的地方。
之前的时候,昭武九姓参与大唐对西突厥的征讨倒也说的过去,就在他们家门口呢。
可眼下在青海发生的战事……要知道,就算是昭武九姓中离青海最近的部族也有上千多里的路程了。
何况昭武九姓本来就不以武力著称,就连大唐朝廷也从来没想过让他们这些西域路上的商人们帮着大唐打仗。
能帮着大唐理顺丝绸之路上的商贸情况,李湛都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就算真的想用昭武九姓的士卒,那也只会局限在朝廷对西域用兵的时候。
好奇之下,李湛决定亲自在接见这次领头的昭武九姓的人马,看看他们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不用脑子想,李湛也知道他们这次来肯定是别有所求的,下了这么大的注,要说是为了展示对大唐的忠诚,李湛就笑笑不说话了。
可是更让李湛意外的是,这些昭武九姓的人还真没提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帮着大唐迅速结束和吐蕃的战事。
李湛亲和的和这些人聊完以后,陷入了沉思,为了这么一个大唐本来就想要达到的目标,不惜派人长途跋涉前来参加大唐对吐蕃的战争,还向大唐献上大量的财富以及良驹。
这不像是商人出身的部族的作风啊!
昭武九姓固然是大唐的藩属,可双方相隔甚远,之间的羁縻关系可并不算特别牢固,也就是大唐占据吐火罗以后好了不少。
就算有中原王朝多年在西域积累下来的声望,还有双方多年来的合作关系,那也不至于让他们做到这一步的。
这些昭武诸国会这么热切,定然是别有所求,只是这样的要求可能不能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