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赞悉若等候太久,很快就有人通知他可以去见大唐皇帝了,赞悉若小心翼翼的跟在这名侍从身后,完全没有在吐蕃的那种自信和傲气。

这也很正常,因为乞黎拨布本来就是一名弱势的君王,他的威势自然没有自己一点点打下天下,并且迅速让大唐成为东亚绝对的霸主的李湛更让人敬畏。

越是了解李湛的经历以及现在大唐的强盛的人,越会如此。

这简直不是人力能做到的,赞悉若已经在心中将李湛视为天神了,大概也只有天神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庞大的事业吧?

相比于吐蕃悉多野家自称为天神之子……可能松赞干布还勉强能沾点边,可他前面的那些君王已经现在的乞黎拨布就算了吧。

要是天神之子就这水平,那大唐皇帝算什么?

人间天帝吗?

来到宫殿以后,赞悉若恭谨的先行了一个大礼,向大唐皇帝问好。

李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起身吧。”

实际上赞悉若的礼节上有不小的问题,可他终究是外臣,而且来大唐之前也没有受过大唐礼仪的培训,相比之下,这点小问题完全没有赞悉若这个葛尔东赞的儿子来到大唐的意义更重。

当赞悉若抬头以后,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李湛的龙颜,也不是正上方和两边那些正襟危坐的大臣们,而是挂在这处殿内的那副舆图。

赞悉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幅舆图正是吐蕃国内的详细地图,甚至比吐蕃自己有的都更为详细。

本来大唐拥有吐蕃的地图,赞悉若并不觉得意外,西康已经在大唐手里了,那么多原来的吐蕃贵族自然不介意接着出卖吐蕃的消息。

更不用说大唐本身必然也会对自己周边的那些地区进行勘察,要不然怎么对周边用兵呢?

只是这么详尽的地图还是让赞悉若感到十分惊讶,这上面不单单是吐蕃国内的地理情况,甚至还有各处要塞和驻军情况。

这些都算是最新的了,大唐是如何掌握到这些绝密的信息的?

看着逻些城周围那一圈醒目的红点,赞悉若只觉得胆战心惊。

逻些城可是吐蕃的王城啊!它的防卫力量对吐蕃来说也是重中之重,要不是赞悉若是葛尔东赞这个大论的儿子,他平时也很难接触到这样的机密信息。

然而就是这样对吐蕃来说是机密信息的军队布防情况居然就这么被堂而皇之的挂在大唐的宫殿之中,要是在这种时候赞悉若还能保持之前的淡定,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赞悉若不自觉的就往眼前的这幅舆图走去,显然是被吸引了,看到他这样失礼的行为,有大臣忍不住想要跳出来斥责他,却被李湛挥手拦下了。

等了一会儿,李湛饶有兴致的问道。

“此方舆图上的信息也是经由我大唐多方汇集而来的,可能会有些失真的地方,既然你是吐蕃大论之子,想来对这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吧?”

“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我们勘误一下,指出上面的遗漏之处?”

赞悉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舆图前面,而边上则是站着一名看起来很是严肃的官员,身上穿着紫袍,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

赞悉若想起来了,其实刚才的时候,这名官员就在这里站着,只是自己太过于关注这幅舆图,反而将他忽略了。

看着眼前这名官员的打扮,和那身不怒自威的气质,赞悉若心里有些明悟,这大概是一名大唐军方的高官,也极有可能会是这次指挥和吐蕃作战的大将。

只是在意识到这点以后,对方刚才的问话更是让赞悉若有些无言,难不成你都要打我们了,还要我帮着你们把我家布防的漏洞一一写出来,让你们减少损失?

赞悉若心中有这样的怨气,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实话,只是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要让这名相公失望了,外臣在吐蕃的时候虽是大论之子,可也绝难接触到这等机密。”

“更何况,逻些城的防务情况对我方来说,不亚于长安的布防情况对大唐的重要性,我这样的小臣怎么敢于去窥视呢?”

听到赞悉若语气中隐藏的不满和对抗情绪,徐达嘴角微微一翘,能看的出来,这赞悉若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啊!

他父亲葛尔东赞之所以派他来大唐,不就是为了投降大唐的吗?何必还要帮着吐蕃保留这些机密的东西呢?

不过也明白赞悉若现在心里的难受,徐达也就没多讽刺他什么了,只是当着赞悉若的面,将之前的内侍送上来的便条贴在了逻些城附近的一些方位上,及时作出了调整。

赞悉若看到这一幕以后,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他离开吐蕃之前,国中商议出的最新调动!

可以说这就是最接近真实的,现在逻些城附近的防务情况了!

至于在他离开逻些城以后,当地的防务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就是赞悉若本人也不是很清楚了。

可,可这样堪称是最新的军事情报又是怎么被大唐拿到手的呢?

正如赞悉若自己所言,逻些城的防务情况堪称是吐蕃的最高机密,纵然他心里清楚,大唐的斥候乃至商人们,肯定会帮着大唐打听吐蕃的防务情况。

可那些商人们怎么也不可能有那么强的专业素养,能够从那些繁杂的信息中探寻出吐蕃军事的调动。

就算那些来到吐蕃逻些城的商人们全都是经过大唐专业培训的谍报人员也不可能啊!

除非……大唐在逻些城内本来就有更为隐秘,级别相当之高的情报人员。

换句话说,吐蕃的高层中已经有人暗地里投降大唐了。

会是谁呢……

赞悉若也没有想太久,很快就锁定了怀疑的对象,只会是王母了。

本来没庐氏就是孙波族的一支,现在没庐氏全族都在西康,已经算是投奔大唐了,国中只有王母一人苦苦支撑。

原本赞悉若还觉得这事因为王母对吐蕃的感情太深,可现在来看未尝不是把王母当做一个深入敌人内部的棋子,专门传递关键信息的。

也不知道王母本人是什么时候投降大唐的,还有多少机密信息已经被大唐获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