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冯道接着给李湛解释了一下虞家的具体情况。
当初虞世基和虞世南兄弟两人同在隋朝任职,虞世基的官职要高很多,而且过于迎合隋炀帝,结果等到隋炀帝被宇文化及一刀剁了的时候也跟着被杀了。
但虞家家世本来就不错,他们兄弟两人又颇有名望,虞世南也就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只是这时候也有八十多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了。
李湛若有所思,这样的事又会是谁翻出来的呢?
李湛的心里不是很能理解,按道理说,关于许敬宗的劣迹,还是能牵扯到他家声的问题,一般这个时代也不会有人愿意主动揭破吧?
就算之前的时候,封德彝这么说过,可那是因为封德彝地位高,资格老,又对李二的继位有一定功劳,换成其他人,巴不得当做自己没听过这样的事。
或者也就是把这事当一个笑话,放在自己心里面了,怎么会突然因为这样的一个看似不大的问题,忽然把这事捅出来?
更何况,当初封德彝说这事,知道的人应该也不会很多吧?
当初能知道这样的消息的人,现在的地位应该也不会低到哪,他们怎么着也和许敬宗有过一段同僚之谊,不应该主动揭短啊?
李湛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怀疑的对象,只能暗地里思索着。
反倒是冯道,其实他现在心里已经隐隐有怀疑的对象了,毕竟按照历史轨迹,这人的性子也不够光明正大,还有些权力欲过剩。
其实和许敬宗的品性差的也不是很大,这俩人要是真的咬起来也算是狗咬狗了。
反正在冯道眼里那是喜闻乐见的。
……
“阿耶,褚登善送上来拜帖了,想要择日拜访,您看要不要让他来见见您?”
虞府后宅,虞世南的独子虞昶正在和躺在躺椅上的老爷子虞世南说话。
虞世南很是严厉的说道。
“我之前怎么教导你的?”
虞昶被虞世南一瞪,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连忙乖巧的说道。
“阿耶之前的教导儿都记着呢,不敢和他有什么私底下的来往,所以这次才来问问阿耶您的意思。”
虞世南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含混的说道。
“记着就好啊,他们这一家子……也就当初他爹算是一个正大光明的人,所以我愿意和他相交,可现在这褚登善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善茬,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啊!”
虞昶静静的听着老爷子的絮叨,其实这话他已经听虞世南说过很多遍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轻易打断老爷子的话。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虞家家教之严。
虞世南看着很是乖巧的儿子的侧脸,心里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当父亲的,他其实更希望看到的是儿子有自己的主见,也能够在官场上撑起一片天,为家族争光。
可现在虞家的情况实在不允许了,原本还算繁茂的家族,在隋末江都之变里一下子就变成大猫小猫三两只。
现在基本上是只有他和儿子,还有几个小孙子了,这样的条件,要是还望官场发展,一个不小心,虞家就真的绝后了。
就算虞昶真的有从政的头脑,虞世南都要阻止,更何况他儿子明显是没有这方面的才能的,故而虞世南自投奔李二后,虽然也挂名天策府十八学士,但主要是用自己的名声帮着李二招揽人才。
至于他的主要精力,就全部放到教导这个儿子的书法和儒学造诣上了。
可喜的是,虞昶在这方面确实有不低的才能,已经能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继承虞世南和虞世基的学问了。
想到这,虞世南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自豪的神采,却在这时,他听到虞昶问道。
“那儿子就把他当做一个陌路人吧,反正往后也不会怎么来往了,他是要往官场走的,我还是安安心心的做学问,说起来我还想接着给阳明先生写信探讨一些学问上的问题呢,只是他现在恐怕更忙了,不一定有时间……”
说到最后,虞昶的语气中未尝不是满含惋惜。
虞世南听到王阳明的名字,脸上也是涌现出一股佩服的神情,特意多嘱咐了虞昶两句。
“阳明先生是大才,有圣贤之姿,你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多向他请教些问题,以后你的孩子就可以送去让他拜阳明为师。”
虞昶点了点头,显然在这一点上,他们父子再次达成了一致。
至于刚才虞昶提到的把褚遂良当做陌路人的事,虞世南却又说道。
“你也不必把事情做得那么刻意,不管怎么说,当初我和他父亲同殿为臣的时候,还曾经教导过他,也算是有半师之谊了,只要说我现在身体不适,年纪大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让他理解一下就好。”
“只是……他向来不是一个会主动找我这样的糟老头子拜访的人,你跟我说说,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在说说哪些和他有关。”
说完之后,虞世南就看到自己儿子虞昶脸上一股为难的神色,一小会儿就反应过来了,只能是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只说朝堂中的大事吧。”
虞昶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很是乖觉的说起了最近朝堂中的大事。
别看虞世南给虞昶安排的路子里不包括官场,可虞昶因为文学上的出彩还有自身的家世,也是被李二和李湛他们安排了比较清贵的闲职的,消息也不会特别闭塞。
何况,这样的闲职也很难把虞昶卷入什么朝堂的阴谋和旋涡之中,只要虞昶继续保持他的君子之风,安分守礼,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找到他头上的。
听着虞昶说道最近太上皇李渊去世,天子让给追剿突厥残部的这些将士们封赏,科举开始等等,虞世南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虞昶说起朝中关于许敬宗的那桩破事,虞世南立马喊道。
“停!”
虞世南的心情很是不好,有些凝重的问道。
“许敬宗犯了什么错,又是谁再朝堂上把这桩陈年旧事翻出来的?”
虞昶愣了愣,解释了一下之前许敬宗负责的事务,至于是谁说起这件往事的,虞昶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