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事务,和安思明负责的接待吐蕃赞布的儿子相比,重要性何止差了一筹?

就是再说的浅一点,到底是接待赞布儿子更有存在感,还是跑去埋首宗教人士群里,进行整顿改制更容易被人注意到?

更别说李承乾的身份放在这,去整顿袄教这些宗教事务,偏偏又不太可能是真正的主事者,还是要听别人的吩咐,这让有些心高气傲的李承乾怎么能忍得了?

如果真要挑出来负责整顿这些胡人宗教有什么好处,恐怕也只有能吃到一点胡酋和胡商们流泄出来的人事资源和财富了。

可这么一点残羹剩饭,李承乾着实不太能瞧的上眼,他缺那点资源吗?

只是枯坐了一会儿,看着安思明强耐着激动在那处理政务,李承乾颇感失落的走出了府衙。

李承乾的心里当然是不开心的,本来还以为能得到一次重用,显示自己的能力,结果呢?

有了机会也是给了安思明这样的杂胡,他堂堂大唐亲王却被指使着负责一些边角的工作,这实在太不符合李承乾的预期了。

自从李承乾和李泰从半岛回来后,两人各自选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李泰那边进展不错,本来就多为编纂工作,每天看着李泰带着一干文人雅士喝酒聊天,李承乾是真的有点羡慕。

可真要让李承乾埋首到经书里,空耗青春,李承乾又很是不满意。

他觉得李泰这样的就是一个富贵闲人,哪里能比得上在这样越发繁华的世道上,做出一番事业来的痛快?

只是谁能想到想在这浊世中成就一番功业居然会这么难,他也已经到鸿胪寺就职小半年了,每天庸庸碌碌的,压根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这让李承乾感到很是不满,再加上这两年他家中也添丁进口了,一家人的花销总不能一直问李二他们夫妇要,单靠宗王身份发的钱加上在鸿胪寺的俸禄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这真的让李承乾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事艰难,这一刻他越发想要到外州任职了。

宗王到外州任职,本来也是一个从南北朝保留到现在的传统了,到外州担任地方长官,虽然不比在京城的鸿胪寺清贵,可却更为充实,更有自己发挥的空间。

就算是像长孙冲那样,天天被淹没在一片文山文海中,也比现在无所事事来的好一点啊。

再说了,现在外州的待遇逐渐提起来了,比之京城任职还要高一些,而且李湛提拔人的标准也已经早就公布了。

其实就一句话,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

眼看着就是外州长官的前途也比在京城的好,李承乾怎么可能不希望到外州任职?只可惜,他虽然一再上书恳求,却一直没有被应允。

就是李二也说过他几次,认为他现在有些眼高手低,没学会走,就想要跑了。

李承乾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可说这话的是他爹,他再不服气也只能憋着了。

李承乾当初在半岛时说出的豪言壮语,眼看着没有什么机会兑现,这样处在壮年的时候,却无所事事的状态,比之当初的抑郁更让人苦闷。

心烦意乱的李承乾骑着马走回了府上,还没进门就听到一旁的管家说道。

“大王,今日临淄王前来府上,着人支取了两千缗用。”

一听这话,李承乾立马怒火中烧,脸色很是沉郁的说道。

“他怎么又来拿钱?他自己府上难道就没有钱吗?”

临淄王就是李泰的封号,自从两人从半岛回来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李泰从李承乾府上支取钱财了。

本来还不错的兄弟关系也因此出现了一些裂痕,毕竟都已经各自成家了,各家的家计怎能混与一谈?

更何况,现在李湛对宗室子弟财物的支取管理的相当严苛,绝不会任由他们随意支取,当然也不至于让他们陷入困顿就是了。

只是,作为王府,一般来说场面上的来往,各种人情世故需要的钱财都是极大的,若是真的没有什么正经职务,自身花销又没有一点数,那就真的要陷入寅吃卯粮的困境中。

当然了,李承乾本人自然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怎么说他身上还有鸿胪寺少卿的职务,私底下舅舅长孙无忌也给了他不少的产业。

长孙无忌虽然从官场上淡去了,但作为补偿,李湛给了他不少的产业让他经营,甚至包括一个不大的白糖厂。

能被李湛看重作为长孙无忌退出官场的交换的产业,怎么都不可能算小了,又经过几年的经营,等到转手李承乾的时候,一年的纯利润都能超过十几万缗。

这样的资产,李承乾的几个弟弟也各有一份,只是李治年岁尚小,产业还由长孙太后代管,而李泰这个家伙的产业这已经快被他霍霍空了。

如今这世道,白纸不缺,更有非常发达的活字印刷,让文坛出于空前的活跃中,李泰本来就喜欢这些文学上的东西。

自他从半岛回来后,几乎日日都要宴请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文人到家中豪饮,还专门花了重金打造了一副铜活字,专门刊印他们这些人唱和的诗词文赋。

再加上李泰还大规模收集原来的孤本、派人抄写后刊印天下,这哪一样不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这么一来,李泰的名声确实起来了,顺带着他手下的这些文人清客们的名望也有了极大的增长,就是那些有心科考的人也乐意来到李泰这混个脸熟。

说不定就出了名,等到科考的时候也是一分优势呀。

可李泰的事情既然做的这么大,甚至被李二称赞了,期间的开销是决然少不了的。

李泰也不好向李二寻求支持,只能咬牙苦撑,也算是乐在其中了,可这缺少的钱从哪来?

指望李泰这样的文艺青年操持家务或者家中产业,那真是异想天开,自然的,李泰就只好不时的恬着脸到李承乾这个长兄这转一圈,搜刮些钱财去花销。

一次两次可以,李承乾也乐意在文会上露个脸,刷一下存在感。

可实际上,那些文人们没几个感激出钱的李承乾的,都只记得李泰的好,这让李承乾怎么能接受?

所以渐渐的,李承乾就不愿出这个钱了,只是李泰脸皮太厚,每每都到李承乾府上要钱。

这日子久了,不说李承乾自己了,就是他的王妃都颇有些意见,弄得他们夫妻也不是很如气。

偏偏这事也不好向李二告状,李承乾自己警告李泰又一点用都没有,真的让李承乾快要气死了。

要不是估计兄弟间的面子,不愿意兄弟闹翻,李承乾恐怕早就要和李泰绝交了。

只是这一次,李承乾心中的怒火更甚,因为这次李泰支取走的,是他们庶出妹子们的嫁妆钱。

本来这事应该由李二操心,再不济也是要李湛这个当了皇帝的兄长操心的,李承乾完全不用担这个责任。

可是为了表现自己对妹妹们的疼爱,李承乾还是咬牙打算帮着还没有出阁的几个妹妹制办嫁妆,也好在时流们面前表现一把。

却没想到,连这点钱,李泰都把它拿去了,实在是不当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