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又是一个大浪打过来,船只剧烈的一个颠簸,同样站在甲板上的长孙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要是再不小心点,还可能要掉到海里了。
这个世家子弟也是随着俞通海和赵胜普出征的人,是专门被打发过来负责后勤的,赵胜普当时就猜测过。
可能长孙冲未来会在半岛任职,如今是让他提早来体验当地的民情的。
只是这些都和俞通海关系不大,谁让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太后的侄子呢?
他们长孙家别管现在是不是还过得不错,终究还是和李湛有些冲突的。
只怕长孙冲被打发过来半岛,也是为了避开李湛的目光吧,不管怎么样,离了中枢,以李湛的胸怀还不至于故意针对他了。
俞通海颇为无良的笑了笑,但出于对长孙冲小命的爱护还是劝道。
“长孙参军,外面的风浪大,您还是回船舱里休息吧。”
长孙冲惨白着脸,有些无力的说道。
“不碍事,慢慢来也就习惯了。只是不是说最近的风浪已经不大了吗?”
长孙冲之前一开始上船的时候吐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反而好些了,只是还是很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颠簸。
再者说,长孙冲已经在船舱里呆了挺久了,那里面连点阳光都看不到,他早就呆腻了,正因为此,听到风浪较小的消息后,他才选择来到甲板上透透气,却没想到刚出来就遭重了。
现在长孙冲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早点结束这样痛苦的旅程吧,实在太折磨人了。
他宁肯现在下去和新罗人也好,高句丽人也好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也不愿继续在船上这么飘着了。
想当初,一开始长孙无忌让他跟着大唐水师进攻高句丽,顺便未来在这老老实实呆上几年的时候,他也能理解。
甚至听说要乘船的时候,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欣喜,毕竟他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坐过船,长安附近湖上的船不算。
更何况,他还听说了,这次要乘的船还是当初杨广下江南时乘坐过的楼船,想来肯定会是一种享受,要不然以杨广那德性,怎么肯乘船南下?
可长孙冲显然是忽略了一点,江河和大海是全然不同的地方。
如今大唐的这些战船在江河里那绝对是巨无霸,没有对手!可在海面上,说不定一个风浪就能把船只打翻。
俞通海哈哈笑道。
“海上的风浪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平静的,我虽然之前没有再海上纵横过,但只听那些老练的水手们说的,就明白海上航行风险可比大江大河里高了不止几倍!”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算算时间咱们也快要到半岛了,到时候上了岸,参军可别变成软脚虾了。”
“要知道新罗婢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嘿嘿。”
俞通海也是从元末的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他很清楚那些异族们的德性,畏威而不怀德,说的就是这些夷狄们!
除了汉人手中的刀枪能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臣服于汉人,别的什么诗书压根没有用!
当然,俞通海的这种想法有些太过偏激了,这也是因为元末特殊的局势,事实上李湛比谁都懂,刀剑可以让人畏惧,唯有诗书才能真正让他们和大唐融为一体的道理。
要不然,李湛也不会允许长孙冲来到半岛任职了,为的不就是把这些和大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半岛收回来吗?
甚至是永远的收回来,这才叫恢复汉家故地,至于南边的六诏、安南等地,也都在李湛的考虑范围内,总是会轮到他们的,李湛有的是时间。
长孙冲面色一红,有些尴尬,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和俞通海这样的草莽人物,总是会有些时候聊不到一块。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双方的思维差异有点大,就算长孙冲也想找两个新罗婢侍奉下自己,也不能像俞通海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
这实在太没教养了!
可既然来到了军中,就肯定是要适应这样的环境的,要是在这时候还摆世家子弟的臭架子,那长孙冲就真是个实在的蠢人了。
恰好,长孙冲并不是蠢人,所以他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俞将军好意了,不过就是到了新罗,只怕没个三五天也缓不过来了。这海上风浪居然如此之大,也无怪乎当初来护儿率领的水师没多少回到大隋了。”
长孙冲这样说起隋朝的历史,俞通海的脸色就稍稍有些僵硬了,他也就是个粗人,你要让他写字还勉勉强强,可这些历史故事,他是没几个知道的。
不过俞通海也能看出来,长孙冲已经是努力想和他们打好关系了,要不然恐怕就是一套之乎者也往他们脸上糊了。
只可惜,这媚眼还是抛给瞎子看了,不管是俞通海还是赵胜普都不是什么文化人,两人羞惭之下心里也暗下决心。
直贼娘的,打完这仗一定要多看看书,要不然这怎么和别人聊到一块去?
人说个历史故事你都不知道,更别说儒家经典了,就是现在长孙冲说句兵书里的话,可能也就赵胜普能说上两句。
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更别说现在又不同以往,当初他们两人在元末,那就是想学诗书、历史也找不到人教。
可在大唐,他们都是李湛倚重的军将,只要想学,什么书他们看不到?什么样的老师请不到?
当然,那种能当帝师的人物,肯定还是找不来的,他们的心也没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