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耽误多久，李曼玉就见到了自己的老父亲，李靖本来还以为自己女儿是要和自己一起回大唐的，可没想到就从女儿这听到这样的噩耗。
李靖默然半晌，忽然开口问道。
“你可愿嫁给雍王？只要不愿意，我总是有法子把你带回去的。”
李曼玉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事我也不清楚……”
随后李曼玉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若是单看雍王的才气，女儿心里一万个愿意，可这么被娶为妻，又怎么能不觉得苦涩呢？”
“但认真想想，可能雍王已经是女儿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女儿也年纪大了，京中勋贵们的子嗣都不成器，嫁给别人恐怕天子也不放心。”
李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一叹道。
“是父亲拖累了你。”
李曼玉说的东西，李靖又何尝不明白呢？
只要他李靖在一天，李二就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子们，而剩下的勋贵们道理是一样的，除非是特别得李二信任的人家。
不管怎么看，李曼玉的婚事都不可能如她自己的意，既然如此，确实还不如就此嫁给雍王，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身上的嫌疑大概更重了。
回了长安，只怕不会再有得用的机会了。
李靖颇为萧瑟的想到，但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他这辈子已经值了。
想到这，李靖转而安慰起了李曼玉，让她好生照顾李湛，既然要嫁怎么也不能委屈自己，这也是为了未来的婚姻考虑。
父女俩在一起聊了很长时间，毕竟这一次分离，可能会很久都见不到了，甚至可能成为永别。
李二不会放过李湛，这事谁都清楚。
而以李湛现在据有的几州，就算加上西域，也不可能和李二抗衡，纵然以李靖这般见惯生死的人，也不免为自己女儿的遭遇而垂泪。
第二天，李靖和程咬金等人要回到大唐，李湛出面相送，李靖看着李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神色复杂的说了句。
“保护好我女儿，好好待她。”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一旁的程咬金心里也不觉得吃惊，自从李湛部下通知要放他们回去的时候，却依旧没见到李曼玉，他的心里就隐隐有些预感了。
如今也不过是这种预感变成现实而已。
不过，程咬金的心里多了几分庆幸，好歹自己的儿子没有被强留下来，能保证自家在李二面前失分不太多，可李靖现在就不一样了。
纵然李二的心里能理解李曼玉的处境，可他又怎么可能不会迁怒于李靖呢？
只能说，李靖老倒霉蛋了。
李湛对自己这个便宜老丈人还算尊敬，军神啊，只要是后世来的，包括他手下的文武大臣对李靖都挺敬仰的，要不是这样，哪里会让李靖的女儿当李湛的王妃？
只是现在翁婿俩的关系还是挺古怪的，李湛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这是自然，还望岳丈大人照顾好自己。”
李靖明白李湛的意思，但也只是苦笑。
这事哪里能由他决定呢？只能看李二会怎么看李曼玉和李湛的结亲了，但总归不会是好看法。
归途漫漫，待到李靖回到长安的时候，李靖的头发白的更厉害了，李二亲自出来迎接他和程咬金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李二倒是很热情的握着他们的手，好好安慰他们了一番，丝毫看不出来李靖两人是吃了败仗。这其实也是因为李二知道，此次战败真的怨不得李靖两人，只能说自己当时太冲动。
没有摸清李湛的底细，就贸然让李靖两人带兵两万前去，这不一下就撞碎了。
这一仗就是换成李二亲征，恐怕也好不到哪去，真说起来，这次还是李靖两人帮李二背了黑锅呢。
只是领着两人上了马车后没多久，李靖就神色复杂的向李二请罪，李二还有些奇怪的说道。
“药师不必如此，此战又不是你们的过错，下一次做好准备，定然能将李湛擒回来。”
李靖只是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臣不是为此事向陛下请罪，只是曼玉被雍王抢去为妻了……”
李二的神色一下就僵住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兀，甚至让李二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会呢？
可只是转念一想，李二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李湛已经二十岁了，至今还没有正妻，李曼玉的身份也配得上他，如今落到他的手里，不愿意放李曼玉回来，将她强抢为妻倒也正常。
甚至李二想的阴暗一点，李湛此举还能让李靖没法出手对付他了。
不管怎么样，李湛如今都已经成了李靖的女婿，就是看在李曼玉的面子上，李靖也很难再次担任对李湛作战的主帅。
李靖的军事才能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废了李二一臂？
同时，李二的心里也相当恼怒，李靖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这不是给自己的战略增加麻烦吗？
想到这，李二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寡淡，虽然还是照常安慰了李靖几句，但也绝口不提对李靖接下来的安排了。
李靖的心里也很懂，在车上就向李二请辞。
李靖这番作态，倒也不全是为了不让李二再惦记自己，他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想他李靖奔波大半生，纵然才华过人，可又真的获得了多高的荣誉了吗？真的成为自己年少时梦想成为的人了吗？
这一路上跌跌撞撞走过来，受尽了委屈，本以为能够苦尽甘来了，结果晚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再往后，甚至可能要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死于非命，这对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对于李靖的请辞，李二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就答应了下来。
说的再怎么好听，李靖现在就是和朝廷的敌人成了亲家，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何况往后要是李二打算征发李湛的时候，李靖要是还在朝堂，如果因为心软对李湛通风报信怎么办？
既然不能用李靖，还不如让他老死在家里算了。
不过即便李二的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却也依旧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监视李靖的居所，不能为自己所用了，可也绝对不能被李湛接走，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