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趁着范米利递烟的工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手脚,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当年假死的陈瞎子,八成也脱不了干系。
为了避免跟村里人产生冲突,我们只能从荒草地里绕回停车的地方。
村子周围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底下也不知道是沉积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稍不注意脚下一个踩空就会陷进去,等我们走会小旅馆前面空地的时候,腿上已经全都是泥。
范米利一边跺着脚,嘴里一边抱怨:“以前打鬼的时候也没这么窝囊过!”
“行了,这些都是普通人,你还能真刀真枪的跟他们干一架啊?”
我话音刚落,四周就亮起了一圈手电筒光,一群人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之前在蔬菜大棚扛着铁锨的年轻人。
我们三个赶紧把苏菀和景颜挡在身后,遇到鬼怪她们还能应对,碰上群情激奋的村民,两个女人根本没办法招架。
领头的年轻人往前一步,手电筒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划过。
“就知道你们这些偷菜贼肯定得回来,知道这叫什么么,这叫守株待兔!”
南川上前掏出异事局的证件往年轻人面前一放:“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跟你说了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偷菜贼。看清楚,异事局!”
年轻人接过证件举着手电筒看了一眼,回过头朝着身后的村民问道:“你们听说过异事局么?”
身后的人想都没想,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年轻人把证件往南川怀里一扔,手电筒直直的照在他脸上。
“谁知道你们是从哪弄得一个假证件,赶紧滚出去!”
范米利刚刚在荒草里钻了半天,本来心气就不顺,看到南川受到这种对待,立马就想往前冲,我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南川看着眼前的形式也不再做无谓的解释,从地上捡起证件就转身打开了车门,我也赶紧拉着范米利上了车。
走在村口的那条乡间小路上,我的心里一阵翻涌,这次倒不是因为颠簸,就像范米利说的,自从给异事局办案子以来还没有这么憋屈过,其他几个人情绪也很低落。
范米利呕了半天气,朝窗外啐了一口唾沫,不甘心的问:“就这么回去了?案子不查了?人也不救了?”
南川看了他一眼说:“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这群人连异事局的名字都没听过,你还指望他们能配合?”
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地方原本就是一个远离城市的村子,越是偏远封闭,村民之间团结性就越强,异事局的名头根本不好使。我刚开始入行的时候正赶上西北的一个案子,本来只是简单的中邪,等我们到了的时候,那些村民死活不让我们见事主,最后还跟我们动手,要不是跑得快,车都得给砸报废了。”
听到南川平淡的讲述,我心里五味陈杂,有庆幸也有悲哀。
庆幸的是我不是异事局的人,自然不需要经常面临这样的局面,悲哀的是作为修道之人,跟妖邪鬼物打起架来得心应手,面对这些愚昧的人却无能为力。
就在我内心感慨的时候,苏菀突然一声惊呼:“停车,有阴气!”
南川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我的额头狠狠的撞到了靠椅背上。我揉了揉撞疼的额头,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果然在村子的正西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注意过,那里应该是一片树林。
我们现在的位置到阴气聚集的地方不过百米的距离,索性就把车停在路边走了过去。
“这地方该不会是人家的坟地吧?”
范米利说着伸直了脖子往树林里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苏菀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树林说道:“不会,这些树都是刺槐,但凡有点尝试也不可能种在坟地里。”
坟地里种树有很多禁忌,首当其冲的就是柳、桑、槐、杨和苦楝,这五种树在风水中称作树中五鬼,性属阴,易养魂,种在坟地里容易困住坟墓里的魂魄,耽误转世轮回。
除了五鬼之外也不能中带刺的树木,树上有刺说是会刺伤眼睛,后代容易有眼疾,甚至严重的会双目失明,这种树如果生长旺盛,遮住坟头,会对后人身体健康造成影响,是大凶之象。
一般的墓地和坟地里都是种柏树,这跟五鬼中的魉有关。
魉喜欢盗食尸体和肝脏,每到夜间就出来挖掘坟墓取食尸体,生性灵活,行迹神速,神出鬼没,唯独畏虎怕柏,所以古人常在墓地立石虎、植柏树,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既然这地方不是坟地,阴气聚集必然有问题,很有可能就跟鬼童子有关系,我们没再犹豫抬脚就走了进去。
这片刺槐林看上去没有多大一片,可钻进去之后才发现眼前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树,我们一边提防鬼物袭扰一边赶路,足足钻了二十多分钟,眼前才豁然开朗。
前方不远处竟然矗立着一座木质小屋,屋里隐隐约约亮着灯光,小屋前面的空地上长得整整齐齐的小草,有几个小孩模样的透明身影正在草地上奔跑,看到我们也不害怕,甚至还主动凑过来打招呼。
我在那几个小鬼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身水手服,下身是一件黑色的百褶裙,袜子上还带着蕾丝花边,正是给何艳梅送信的那个鬼童子。
“各位先把神通收一收吧!这些孩子也是受人指使,害人并非本意,更何况他们都已经弃恶从善,没必要赶尽杀绝!”
就在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从木屋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些小鬼闻言也都隐进了刺槐林里。
“走吧,过去看看!”
南川说着率先走了过去,我们也随即跟在身后。查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鬼童子的栖身之地,木屋里的人没准就是幕后黑手,这种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穿过那片草地,就到了木屋前,屋门是敞开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左脸跟常人无异,右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