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嘴里的头发跟我们手里拿的发傀一模一样,看得我忍不住一阵恶心,干脆把手里的发傀扔在了地上。

李三爷看着宋妍愣了一会,随即掐起指诀往她印堂一点,那绺头发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一阵翻滚,发梢朝着李三爷的脸抽了过去。

那头发来势汹汹,即便是李三爷也不敢托大,赶紧往后一退,脚下踏了一个罡步。

"大胆邪祟,休想在本道面前害人,速速离开。"

李三爷的这一声怒吼带了道音,喊得我心头一震,那头发也像是听懂了李三爷的话,瞬间失了神气,不过并没有离开,而是蜷缩成一团将宋妍的脸整个遮住。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三爷冷哼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篆,双指夹住轻轻一甩,犹如一片落叶一般飘飘荡荡的落在宋妍的脸上,碰到头发的一瞬间,又变得好像千金之重,连病床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的发出一声闷响。

“丫头,斩鬼符、吞符、六甲阴阳符各一张,用无焰之火烧成灰烬,再以无根之水冲化备用。”

李三爷神情冷峻,手上的动作没停,冷声跟苏菀说道。

苏菀赶紧按照李三爷说的,从口袋中找出三种符篆递给我,我看着手里的符篆有些愣神,苏菀朝我比划了一下,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把符篆往空中一扔。

“天地有灵,尊我神明,赐我冥火,燃!”

瞬间三张符篆变成了灰烬,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苏菀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玻璃杯,小心的把灰烬收了进去。

“三爷爷,还差一个无根之水,怎么办?”

无根水是形成在天地之间但是还没有落地的水,常见的就是还没有落地的雨水、雪、露水等,在古代的时候是一种跟童子尿齐名的药引,可问题是最近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去哪找无根水。

“小子,在我腰上有个葫芦,你把它拿下来。”

我去李三爷腰上解葫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体,手上传来一阵颤抖,再看他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层汗珠。我忍不住一愣,这个邪祟是有多凶,就这一会竟然让李三爷有点支撑不住。

“小子,你再楞一会,我可就撑不住了。”

李三爷一说话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葫芦递给苏菀。

苏菀接过葫芦把里面的水倒进玻璃杯里,用李三爷送给她的那把铜钱剑搅拌了一下。

“丫头,对准了,往她脸上泼。”

李三爷话音刚落,苏菀手里的水就泼了过去,那头发碰到水的一瞬间突然冒起了阵阵白烟,不停的挣扎翻滚,似乎正在经受剧烈的痛苦,坚持了一会之后无力的垂了下来,像一束杂草一样落在了床上。

李三爷见头发没了生气才收了神通,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看李三爷松了口气就走过去问:“三爷爷,解决了么?”

李三爷摇了摇头说:“还没有,只是暂时安全了,要想以绝后患的话还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李三爷说完指着地上的发傀接着说道:“你拿着这个发傀,出院门一直往西走,找一棵背阴临水半生半死的柳树,埋在树下正北,记住坑要距离树根三尺三寸,坑要挖深三寸三分。”

我看着地上的发傀有些下不去手,先找了一块毛巾包起来才塞到了包里。

医院的西边是一个沿河公园,河堤上种满了柳树。

我沿着南侧河堤一路往西,柳树倒是不少,临水的也有很多,就是这半生半死可真难为死我了。

这个季节柳树都郁郁葱葱的,一点要死的痕迹都没有。再加上城市绿化不比农村,要真是有半生半死的柳树估计也早给换掉了,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满头大汗也没见到符合要求的,只好先找了一个条椅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继续打量。

“小伙子,我看你面露急色,可是有事情烦心,要不要卜上一卦?”

一个带着墨镜的老大爷站在我的身后,肩膀上搭着一个褡裢,手里还握着一只龟壳,很明显是一个算命先生。

“老爷子,我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也知道在哪个方向,所以就不劳您费心了。”

根据我的经验,算命先生基本上打扮的越专业,算的越不准,尤其是带墨镜装盲人的,多半都是揣摩人心的江湖骗子。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于用外表来彰显自己的,比如李三爷,连道袍都不穿。

“小伙子,看你不像本地人,不算卦也不打紧,你想找什么不妨和我说说,我也好帮你带个路。”

算命老头这么一说突然点醒了我,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真蠢,漫无目的的找了半天,怎么就没想起来找个当地人问问呢。

“大爷,这附近有没有快要死了的柳树啊?”

那老头抬起手掐算了一下,又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小伙子,快要死的柳树没有,死了一半的可以吧?”

我心说这快要死了跟死了一半不是一个意思么,但嘴上还是说到:“死了一半也行,不过得有个条件。”

还没等我说完,老头就接着说道:“我知道,背阴临水,跟我走吧。”

老头话一说完抬脚就走,留下我自己在原地愣住了,根据我刚才问的,半生半死倒是不难猜出来,可背阴临水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提,难道这个老爷子真有本事?

“小伙子,赶紧跟上,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这一会的工夫,算命老头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我赶紧追了上去。

顺着河道一路往西一直走到河流的拐弯处,算命老头才停了下来,指着面前的一棵柳树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那棵树。”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柳树,树干差不多要两人合抱,一看就很有年头了,不过整棵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点要死的迹象都没有,这跟半生半死压根就不搭界。

“老爷子,这棵柳树怎么着也看不出来半生半死啊,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要是放在平常的话倒也没什么,这会李三爷他们还等着我,心里着急说话的语气自然就重了一些。

那算命老头也不生气,朝我摆了摆手说:“小伙子,你有所不知,这原本是一棵双生柳,现在却只剩了一株,这算不算是半生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