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白夜和沈笑在船头坐着，摆了张小桌，船工吊了几尾鲜鱼，给他们做了几道菜，二人就着月色，喝着花雕吃着鲜鱼，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人生正当如此！来，师父，再来一杯！”
沈笑斜倚在凳子上，朝着白夜举起了酒杯。
白夜颔首，仰脖将杯中酒液倒入口中，而后摸出一截黑布丢给沈笑，“行了，你该修行了！”
“真是煞风景！”
咕哝一声，沈笑从顺的将黑布蒙在了眼睛上，而后笑道：“师父，您还没说您怎么认识这灵珠姑娘的，还出手相救，回头等这姑娘醒了，估计能以身相许！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估摸着得有十九岁了吧！”
白夜翻翻白眼，夹了一筷子红烧鱼送进口中，含混道：“你小子能有点正形没，眼睛都蒙上了还这么皮！小心我给你踹进河里去！”
“无趣！”
沈笑嬉笑一声，却是丝毫不在乎白夜的警告，继续贱索索的问道：“师父，说实话你长的挺俊的，那灵珠姑娘长的也是国色天香，虽然大点，但还算配的上你，等她醒了，要是对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你就应了吧，当是一段佳话！”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像鱼布一样一心向道，哪那么多花花心思，我真后悔让你学灭欲心法，心思太杂，我的都怕你哪天走火入魔，得为师出手清理门户！”
得！
直接死亡警告。
沈笑讪笑一声，不再逗白夜，而是摸索着抓起酒壶给白夜倒酒，“来来，师父，我断了口腹之欲，这酒的滋味是享受不了了，您就多替我喝几杯吧！”
白夜也不理他，酒到杯干，一口气喝了一壶下去，酒意微醺，面前的几盘河鱼也被他一扫而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正欲起身，却是忽然眉头微皱，看向船舱，“醒了么？”
说着话，已然起身，却并未上前。
沈笑放下酒壶也站了起来，两人面向船舱默默等待着，不多时，舱门打开，灵珠和小梨走了出来，一见白夜，二人便盈盈下拜，跪倒在地，“灵珠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小梨拜谢公子救命之恩。”
“两位姑娘请起！”
白夜急忙上前搀扶，却是被沈笑伸脚绊了一下，本来酒喝多了酒，双脚有些无力，登时便一个踉跄直接将刚刚直起腰的灵珠姑娘扑倒在地。
“啊！”
灵珠姑娘惊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白夜，四目相对，她俏脸微红，臻首微微侧向一边，轻声道：“公子您喝醉了……”
白夜也有些懵，被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一熏，脑袋有些迷糊，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撑着甲板起身，理了理衣衫，而后照着一旁仰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沈笑屁股就是一脚，“敢戏弄你师父！滚下河去待着去！”
“啊！”
噗通！沈笑惨叫一声，落进了河水中，一边扑腾着一边哀嚎，“师父我错了！这河水太冷了！您就让我上去吧！”
“闭嘴！再敢说话，我拿雷符劈你！”
白夜有些生气，抖手拿出一张自己写的雷符打了出去，咔嚓一声，一道雷霆劈在沈笑身侧不远处的水面，炸起数丈高的浪头，还有青色雷芒在水中四处蔓延扭动，碰到沈笑便让他一阵哆嗦，却是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只能在水中慢慢游着。
此刻，灵珠姑娘已经起身，微红的面色已恢复正常，看着在河里扑腾的沈笑，抿嘴笑道：“白公子，还是让他上来吧！入冬了，虽然雷州还不太冷，但河水却冰寒刺骨，泡在水里久了，容易落下病根。”
“没事，他皮糙肉厚，扛折腾！”
白夜不为所动，摆手示意灵珠不用管，而后伸手一引，“两位请坐，还没问你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呢？为何追杀你二人。”
灵珠姑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在河里拼命追赶的沈笑，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再开口替他求情，而后款款落座，接过白夜递来已经半温的茶水，喝了一小口，叹息一声说道：“我本是雷州大邑人士，半年前，随父亲母亲去雷州雷城做生意，有一日趁父母不在家，便带着小梨偷溜出门去游玩，却不料撞上了石家六公子，从此便被他纠缠不休，要强娶我为妻。”
“雷州石家？”
白夜微微皱眉，想起在墨海小世界时那几个石家的修士，性子都挺淳朴的，为人也不坏，怎么这个石家六公子竟会强抢民女？
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见他皱眉，灵珠姑娘便即问道：“公子您知道雷州石家？”
“之前见过石家的修行者。”
白夜简单的一语带过，催促道：“你继续说。”
灵珠点头，继续道：“公子知道石家，想必也对他们家族的名声有所耳闻，在当地是有名的名门望族，族中子弟也多是优秀之辈，可家族大了，必然会有蛀虫，这石家现任家主的第六子石中玉就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而且风流成性，虽然修行天赋极强，却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更是时常当街调戏妇女，外界风评极差，可碍于石家的威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被他盯上后，我父母虽然惧于石家，却不肯低头将我嫁给那个登徒子。”
“无奈之下，便在一个晚上举家逃离了雷城，却不料被石中玉的几个鹰犬盯上了，我父母拼死阻拦，我才得以逃走，可因为慌乱，却是将随身带着的盘缠丢了，无奈之下才在那小县城落脚，做了游船卖艺的歌姬。”
“只是十几天后，我就接到噩耗，我父母在那天晚上就已经被石中玉杀死了，可恨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恨不能手提钢刀，手刃仇人，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灵珠银牙咬碎，凤目之中满是泪光，哀切道：“我游船卖艺，便是想用自己换一个复仇的机会，希望寻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男人，能替我报了此仇，往后我甘愿为他当牛做马。”
话音未落，灵珠却是看向白夜，翻身跪倒在地，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腿，“白公子！您救我一命，小女子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求您替我报仇雪恨，往后，甘愿为您当牛做马！”
混迹市井数月，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灵珠也曾求过许多人，可那些人一听说雷州石家都退缩了，不敢替她复仇，只有白夜在知道杀掉的那些黑衣鹰犬就是石家爪牙后却依旧神色平淡，善于察言观色的她顿时就明白，这次算是碰上正主了！
“雷州石家。”
白夜神色平淡，兀自倒了杯酒喝掉，而后低头看着灵珠，从她眼中看到了那种愤怒与痛苦。
失去至亲的痛苦，白夜同样品尝过，可以说感同身受。
“白公子，只要您愿意帮我复仇，灵珠这条命就是你的！”
灵珠哀求着，白夜伸手扶起她，轻声道：“左右无事，便随你去石家走一趟吧！我也想看看这些历经千百年的修行世家有何独到之处！”
“多谢公子！”
灵珠知道白夜这就算是答应了，当即便磕起了头，光洁的额头重重的撞在甲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一旁的侍女小梨见状也连连磕头。
白夜慌忙将二女拦住，冲着河面喊道：“行了，滚上来吧！有事做了！”
轰！
河面炸开，沈笑带着一身水珠与寒气跃上甲板，咧嘴笑道：“师父，你说是杀人还是放火！”
“给你五天时间，把雷州石家的情况调查清楚！最主要是石家那几个修为排在前边的人，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一切！”
白夜呲着一口白牙，神色有些诡异，沈笑却是兴奋的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点头道：“师父，你这是要拆了石家啊！”
“反正你我已经杀了他们十几个人，石家不会放过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吧！”
白夜很随意的说着，丝毫没有面对一个庞然大物的惶恐。
沈笑吐出一口寒气，低笑道：“老师，三天时间，在你到达雷城之时，你需要的一切都会摆在你面前！”
“好！”
白夜点头，沈笑招呼船工靠岸，自己则是返回船舱里换了身衣服，再出来后便笑嘻嘻的同白夜告别，“老师，我这就去了！”
“嗯。”
白夜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送沈笑上岸。
临离开，沈笑却是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我走的这几天，你可不能守不住啊！”
说完，不待白夜有反应，便哈哈大笑着狂奔而去。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白夜笑着摇摇头，而后返回船上，招呼船工继续开船，自己则是在船头打坐，将船舱留给了两个姑娘，让她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