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上下一扫，面无表情：“不能。”
林沐：“……”
他攥了攥拳头：“拳头有点硬了。”
我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别闹了，我今天送下去的冤魂，你见到了吗？”
黑无常：“……”
黑无常脸色不善的看向我：“看到了。以后麻烦别再往底下送乱七八糟的鬼了。”
我微微挑眉：“鬼不是归你们底下管吗？”
“是，但是现在鬼满为患。”黑无常叹了口气：“尤其是这些有怨恨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散尽怨恨，走过奈何桥。”
我听明白了，这是底下鬼太多了，不想收了。
我没说话，不答应，也不反驳。
反正以后遇到了，我该怎么做，还是得怎么做。
也不知道黑无常是不是猜出了我的心思，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
车内安静极了。
我看着车前灯照亮的地方，已经从柏油路变成了土路，路上还长满了各种杂草。
周围也已经没什么人居住的房屋了。
我皱眉：“这是要开到哪去啊。”
廖舟朝车前放置的那个纸人努了努嘴：“朝他指的路去，至于这里是哪……我还真有点闹不清楚，反正看着远离市区了。”
我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这里已经快要到郊区了。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像是压过块儿大石头似的。等颠簸过后，我突然感觉身上一凉。
廖舟皱了皱眉，把暖气调高了点。
林沐趴在车窗上往外面看：“怎么突然这么冷了，降温了？”
黑无常神色凝重：“是阴气太重了。”
我同样脸色不太好，因为……
远光灯照不到的前方，我看到了无数双血红的眼睛，一个挨着一个，就算我没有密集恐惧症，这会儿看着也是头皮发麻。
黑无常摸索着勾魂索：“准备的人估计还是少了。”
他从怀里摸出张符纸，手指一翻，符纸燃气绿色的幽光，他打开车窗将符纸扔在地上。
“别往前开了，就停在这吧。”我按住廖舟的胳膊。
再往前走，估计连地表都渗着阴气，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把车留在这儿，真要有什么事，我们也有条路走。
廖舟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方向盘打满，把车屁股对着那些人。
稍微等了会儿，我从腰包里摸出一叠符纸，一只手握着龙鳞剑。
准备下车之前，我看了眼车前面摆着的纸人，再次确认：“你确定高利民在这儿吗。”
不知道是从哪搜罗来的这么多怨鬼，瞧着那些血红的眼睛，没有一万，也得有五千了。别到时候我们忙活一场，发现主食不在这儿。
那才真是要把人气死。
黑无常郑重的点头：“一定在这儿，等会咱们分开找。”
听到这话，我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分开找？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指着车窗外面，逐渐靠近的、铺天盖地的红眼睛：“数量这么多，我们在分开，那不是分开找人，是分开找死！”
开什么玩笑。
虽说打眼看过去，那些冤魂没几个能上的了台面的。
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廖舟比我冷静一点：“现在的情况，我们不能分开，就算不怕受伤，但如果里面有高利民留的阴招，一旦有人中招，咱们就更背动了？”
黑无常安静的等我们说完，才补充道：“我没说全部分开，我的意思是……”
无数阴差从地下出来，黑白搭配的站在一块儿，为首站着白无常。
黑无常指着外面：“我的意思是，分一下人手，然后分开找。”
我：“……”
早说啊，我差点以为你是高利民那边的卧底。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
外围的阴差暂时抵御着那些怨鬼，我们下车后，黑无常分了些人手跟着我们后，就各自散开了。
随着外围的人手散开，我才看清楚迎面过来的那些怨鬼，偶尔有放逐之地的熟悉面孔。
更多的……恐怕是那些年在放逐之地被害的人。
一个怨鬼龇牙咧嘴的扑到我面前，那尖锐的指甲就要抓到我的时候，一条锁链凭空出现，直接从怨鬼胸口穿了过去。
怨鬼魂体僵住，下一刻灰飞烟灭。
“小心！”帮我挡了一下的阴司快步走过来，保护的挡在我身前半步的位置，对我说道：“道童小心，现在不是恍神的时候。”
我皱了皱眉：“你们打算直接杀了？”
阴司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点头：“是啊，这些都是怨鬼，纵然全部带下去，也是没办法投胎转世的。”
我沉默的紧绷起嘴角。
廖舟拍了拍我的胳膊：“先处理正事。”
我深吸口气，想要压下心底那一丝不满，可……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
放逐之地的怨鬼，该死该杀，怎么样都无所谓无。
可是……
可是这里更多的，都是在放逐之地被害的无辜之人。
竟然因为高利民那个恶鬼，导致在没有来生……且，还是葬送在我手里，我……
一个女怨鬼目光空洞，脑袋被砸扁了一块儿，一条胳膊像骨折了，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绕在身后，脚底下还拖着一个小鬼。
我：“……”
母子鬼……
我心里堵得厉害，看着她迎面扑过来，我捏着符纸的手下意识伸过去，但，就在即将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又生生停了下来。
这一瞬，母子鬼张开嘴，露出满口獠牙朝我胳膊咬去。
危急关头，我条件反射的将符打在她身上。
符纸飞快燃烧，母子鬼一声哀嚎后，化为灰烬。
我心里一凉，手上的动作更僵硬了。
此时，黄清心他们从请仙旗里飘了出来，落在我身边。
看着迎面扑过来的怨鬼，柳放蛇尾一甩，直接甩飞出去十几个。
我心里猛的一揪：“别……”
柳放没听清楚，偏头看我：“什么？”
别杀他们……
我想说这话，可我同样也说不出来。
这个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九龙山山洞里面那个族群。
它们很多都是受害者，而我现在要做的，是清缴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