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了。”叶风也没有多想，随口答道。
杨忠眉头皱成疙瘩，感觉他的问题问得模棱两可，连他都不能精准地提出问题，又怎能奢望叶风回答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害怕叶风心生警惕，他改口道：“叶老弟，你可有时间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叶为有些为难，上班时间，还得保护孙眉的安全，前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孙眉随时可能有危险。
正好敲门声响起，杨忠道：“进来。”
“爷爷，我刚跟孙总聊了会儿，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与我颇有几分相似。我们聊得很来。另外，她提供新的衣服设计图纸，前卫中带着张扬，能激发女性心底对自我性格的需要。我们要再深聊一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杨玉的吊梢眉微微斜向上扬起，只有对某人特别欣赏时才会有这样的微动作。杨忠点头，替叶风做主道：“你跟孙眉说一声，我要和叶老弟出去走走，让她给放一天假。”
不用想，孙眉肯定会答应的。
叶风坐进杨忠的车里，向灵州南区出发。这里是一片住宅区，高楼大厦，比比皆是。
再向前，是一个丁字路口，向左是火车站，向右是一条小巷。那小巷很窄，能一眼看到尽头，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门，半开着。
在丁字路口的路边，长着一棵歪脖子榕树，郁郁葱葱。
杨忠在榕树下站了许久，眼睛里流露出缅怀的目光。
叶风陪着他，站了一会儿。
杨忠回过头：“叶老弟，你可曾对这棵榕树有印象？”
叶风点点头：“杨哥，我来火车站时，倒是偶尔留意到。”他的回答显然不是杨忠所想要的。
让叶风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他被抱出皇宫，才不过半岁，一个半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记忆。
再说了，叶风只是极有可能是小皇子，还存在一些关键性的证据。
杨忠感慨一句：“这棵树，二十五年前曾救过一个我恩人儿子的命！”
“哦。”叶风敬重杨忠的忠义，二十王年前的旧事犹念念不忘。
这不是杨忠想听到的话。
一群小孩围了上来，手里拿着琉璃纸扎成的玫瑰、纸鹤等小玩意儿，各个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分外有神。
一个面有菜色的小女孩脚步跌撞地走到叶风面前，一笑之下，嘴巴里缺了两颗门牙：“哥哥，哥哥，你看我的纸鹤好看吗？”
叶风蹲下身，轻轻捏了小女孩的脸颊，那抹纯净的笑容，又勾起了他心底那份对妹妹的柔软情意，他认真地点头：“好看。”
“纸鹤还有特别的含义，能保佑好人一生平安。哥哥，哥哥，你买两串吧！”
小女孩笑着，眼底流露出渴望，极力地希望叶风能买上两串。
叶风含笑点头，五元钱一串的东西，小女孩的笑容值得。
杨忠的随从张臂，想要阻挡这些小孩靠近，被杨忠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忠笑眯眯地掏出钱来递过去。
谁想小孩们都不愿伸手，反而朝他礼貌躹躬，“谢谢爷爷”。
杨忠略显尴尬，随手买了几串风铃，让随从收好。
目送小孩们离开，杨忠正要叫叶风进小巷，突然停下脚步，眉头深皱。
叶风也看到了，有一对情侣打扮的年轻人，男的伸手将刚才卖给他纸鹤一巴掌打倒在地。他加快脚步的同时，那么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现在讲究市容市貌，这群没人管的孩子到处乱跑，说是兜售东西，其实比乞丐还可恶！”
“这么脏还往这年轻人身上蹭，我要是他，早就打你了！”
“还有脸哭了？上次在天容广场，我就见过你！”
叶风推开众人，急走走到小女孩的面前，爱怜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脸颊，右脸颊上分明有五道紫红的指印。
叶风轻声问：“痛不痛？”
小女孩强忍着泪水，摇头道：“哥哥，不痛。都是我不好！”
围观的众人看出叶风不过是一个路人，纷纷劝道：“小伙子，别管这些闲事了。他们该打，天天跟一窝蜂似的，飞到哪都让人嫌弃！”
“我看就应该上报官府，让官府的人把他们全关起来！”
“你这会儿帮了他们，他们等会儿会缠着你让你买他的东西，水深得很！”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对这群售卖东西的小孩子都持厌恶的态度，极力劝说叶风。
叶风刚才分明看到，杨忠拿出钱，他们根本没要。
再转头看向这对情侣中的男人，对方用脚将纸扎的玫瑰踩得变了形，脸上分明带着英雄的自豪感。他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具有压迫性的优势，沉声道：“道歉！”
有这么多路人给男人撑腰，他也不想在女友面前折了面子，挺起胸膛：“凭什么让我道歉？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叶风冷笑不已：“恃强凌弱，这小姑娘顶多也就七岁。你还有脸说？！”
男人骇得向后退了半步，大武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经历频繁的朝代变迁，几千年时光，一直未曾改变。不管小女孩犯了什么错，一巴掌抡过去，他就落了下乘。
被叶风凌厉的目光逼迫着，男人最终低下头，向小女孩低下高贵的头颅。
小女孩慌乱地摆着手：“叔叔，真得不用，我们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她露出笑容，又把一朵纸扎的玫瑰花递到男人面前：“叔叔，阿姨长得很漂亮，这朵玫瑰花送给你们！”
在阳光的折射下，琉璃纸扎成的玫瑰花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小女孩那纯真的笑容，打了所有围观之人的脸。
那无言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扪问自己的良知。
男人的女友捂住了嘴巴，止不住泪水。
男人则蹲下身，快速地将一张百无大钞塞进女孩手里，然后飞快地跑出人群。
叶风抱起小女孩，这一刻，她更像是从天堂来到人间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