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尹也没恼,浑厚的嗓音里满溢着点点笑意,“投资废品站没什么风险啊,而且投入少,回报也不错,我倒是想投资其他的生意,不过您这儿不是就近么。”

陈叔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事儿我是没法儿一个人做主的,得等我儿子回来,我晚会儿去小店联系一下我儿子。”

“好的,我等您的消息。”

家里有个见多识广的孩子,这种大事自然要叫回来一起商量的。

可以理解。

如此,便算是初步商议好了。

陆蝶送着纪尹离开。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让我出面,到时候他的儿子回来,合作的人换成了你,这事儿……”

“放心。”纪尹的担忧她都明白。

少女面上的风轻云淡看的纪尹一阵迷糊,他忍着那股子怪异走着,陡然明白了什么,愣神问:“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陆蝶微微一笑。

纪尹也不掩饰疑惑,皱眉问:“你就不怕我吞了你的钱直接跑路,或者后面把你踢出局?”

就她这个年级,虽然不可否认她的认知和胆识皆非寻常人能拥有的,可她终究只有十九岁,法律上许多东西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听到这话,陆蝶眨巴着眼睛瞄了她两眼,面上维持着纪尹心中的大佬风度。

“为了你儿子,你不敢这么做的。”她眉眼微挑,淡淡的嗓音里有几分肆意气息。

闻言,纪尹心中骇然,他倒是忘了这件事了。

一个能拥有治愈白血病特效药的少女,能是普通人么,是他把整件事和这个少女想的太简单了。

纪尹知道陆蝶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他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行了,我知道了,不用送了,认得路。”

陆蝶也没矫情,说不送就不送了。

“那你走吧。”

她扬了扬下巴,一副大佬指使小弟的样子,至少纪尹是这么觉得的。

送走了纪尹,陆蝶没有直接回家,原路返回了陈叔的家里。

“陈叔,我又来啦。”陆蝶一路跑着回来。

陈叔刚刚锁了门,准备去小店给城里的儿子打电话,就听见她的声音,笑问:“蝶丫头啊,你咋回来了,有事儿么?”

见她锁门,陆蝶问:“陈叔,你要出门啊?”

陈叔看了眼手里的锁,笑道:“是啊,现在要去给我儿子打电话,怎么了?”

“我没事儿,我就来看看,您要去打电话的话,我陪你一起吧,我正好去小店买点儿东西。”

当然,买东西是假,待会儿路上问一问陈叔心里的想法才是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也是要合作的,她还是挺想知道陈叔是怎么想的。

“行啊。”陈叔没想太多,一口答应下来,带着陆蝶去小店。

“陈叔,您觉得扩大废品站这个想法咋样?”她试探性的开口。

陈叔愣了一下,看着她这模样笑了下,“怎么,你们校长派你来到我这儿打听情报啊。”

陆蝶吐了吐舌头,决定让纪尹背一下这个锅,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您就告诉我您是怎么想的么。”

陈叔没有直接回答,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实话和你说,丫头啊,我和你婶儿也不是没想过扩大废品站,只不过你看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点儿本事不是,两个人也不能拆开来变成四个人用啊。”

说到这儿,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是出身向下,不过陈叔也是读过几年书的,知道知识能带来的好处,所以在自己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坚持送他去念书了。

好在他的儿子没有辜负期望,在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

钱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么,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把这门营生坚持下来了,毕竟他儿子如今都二十四了,还没娶妻呢。

现在有个人找上门来要投资,这人看着还靠谱,他自然想要试一试。

陈叔也没对陆蝶瞒着自己的想法,全给说了。

她点点头,倒也明白陈叔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位大哥呢。”

按照村子里的辈分,陈叔的儿子她自然是该叫大哥的。

提起儿子,陈叔的脸上生出几分骄傲来,那时父母对子女期盼成功的自豪。

“你大哥他啊,从小就在镇子上念书,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你才开始念书差不多,那时候你就这么大点儿。”

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陆蝶当时的身高。

年幼的孩子对不熟悉的人总是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的。

听他这么说,陆蝶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始终没有在记忆深处找到这位大哥的踪迹。

瞧见她皱巴着一张脸的模样,陈叔嗤笑了一声,神色和蔼:“你该不会连你大哥的名字也没记着吧?”

“怎么会?”陆蝶睁大眼睛,“大哥叫陈晋和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哈哈哈,你大哥他啊是奉都大学法学专业毕业的学生,现在是一名律师,等我把他喊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陈叔对眼前的小丫头很是欢喜,怜爱的抬起后在她头顶拍了两下。

陆蝶的眼睛在陈叔提及“律师”两个字的时候放了光。

她这位没在记忆中的大哥居然是个律师,现成的律师啊。

可惜不能用。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又垮下脸,险些忘记了,明面上和陈叔他们家合作的是纪尹,想要让这位大哥帮着自己给纪尹之前拟合同显然是有些不太现实。

陆蝶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陪着陈叔到了小店。

开店的胖婶儿人很好,见陈叔是来打电话的,直接把电话转了个方向,又笑问陆蝶:“二丫头,今天还买大白兔奶糖不?”

“不了,婶儿。”陆蝶摇头,走近一些对着她张开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看我里面的牙,最近疼的厉害,不能吃糖了。”

果然人不能太纵容自己,重生一遭,什么事都还没成呢,就把牙给伤了。

上两天又和朱赫他们出去吃了雪糕,回来就牙疼,导致她这些年都没敢吃口味重的东西。

“你这丫头,是吃了不少糖。”胖婶儿有些哭笑不得的弯下腰去,随后从后面的抽屉里找出几块黑色的小糖纸包儿来。

她送到陆蝶面前:“来,这个你拿着,不是很甜,牙疼吃起来也没什么事儿。”

“这个我不能要的。”陆蝶忙摆手。

胖婶儿却是一把抓起她的手,直接把几块糖塞到她手里,“拿着吃吧,反正再过一个月就快过期了,你看婶儿都胖成这样了,哪儿还能吃,放心,不收你的钱。”

被她这么一番说,陆蝶也不好意思不收,甜甜的对着她道谢。

“你这丫头,和婶儿客气什么。”

胖婶儿红润的面上满是和善的笑。

陆蝶心里划过暖意。

村子里许多邻家对她都不错,陈叔,周婶,胖婶还有好多人,唯独自己的父母那般凉薄。

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悲哀。

一旁的陈叔和陈晋和打着电话,好像是说完了正经事,又担心起来陈晋和在外面一个人打拼不容易,嗓音都有些哽咽。

“儿子啊,你可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回来的路上得小心些,到时候我和你妈去接你,嗯,好,我们都好呢……”

二人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另一边的镇子上,提着大箱子的朱赫坐上课去繁城的公交车。

中途转了两次车,从早上七点半出发,直到傍晚五点半才到了车站。

他提着箱子下车,不远处一个高挑的少年正向他招手。

“我在这儿,文哥。”

少年穿着带牌子的休闲装,衣服上好大一个标志,鞋子也是正版的运动鞋,个子和朱赫差不多高,眉目清秀,站的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一如既往的热情,并没有因为朱家公司倒闭破产就对朱赫嗤之以鼻。

少年名叫赵丰,他父亲是开律所的,名字取自有瑞雪兆丰年的意思,和朱赫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班儿的,可谓是死党。

看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朱赫再一次踏上这快地,心情颇为复杂。

赵丰主动接过他手中的箱子,可怜巴巴的拥抱着朱赫,“文哥,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孤单寂寞啊,都没有人能理解我的雄心壮志和豪言壮语了。”

他语气委屈的不行。

朋友的性格一如既往的欢脱,朱赫轻笑了一下,“别丢人。”

赵丰“嗷”了一下,果然,还是熟悉的文哥。

抱着箱子,他打量了朱赫一眼,被他额前的长发惊到了,“文哥,你这头发?”

肉眼可见的嫌弃漂浮在少年的脸上。

朱赫没回答,只道,“走吧。”

见他情绪不太好的样子,赵丰也没敢多问,赶忙跟了上去。

赵丰家在郊区有别墅,今天又是星期六,不用念书,赵丰便拿了钥匙带着朱赫去了别墅。

别墅里没有别人,不过定期有人过来打扫,所以里面还是很干净的。

带着人进了屋,赵丰把箱子放在地上,在征得好友的同意下将其打开。

擦拭干净的照相机被整齐的安放在塞满了海绵的箱子里。

赵丰一下子愣住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文,文哥,你这是?”

之前因为他要用钱,赵丰就从他这儿买了一个照相机。

他和朱赫是朋友,自然是兴趣相投,对摄影也是喜欢的不行,不过前两年他成绩差,每到放假就被勒令在家里补课,不像文哥一样可以出国旅游,自然也就没抢到这些东西。

他一直想要这些,可惜没机会。

如今他把这个带过来,难不成是?

朱赫的话证实了赵丰的猜想。

目光掠过那些相机,朱赫没有一丝犹豫:“我要用钱,所以这些,卖给你。”

他知道赵丰喜欢这些,而且,他是唯一一个在朱家破产之后没有冷嘲热讽,还对他施以援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