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淡了,雷鸣声也渐渐远去,好像那落入余晖,雨过天晴一般,虽说黑暗还在,但黎明就在前方。

药城天空,一条鳞片闪闪的蛟龙盘旋,此番出现,跟上次不同。八大势力皆是异常的安静。甚至连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那些老家伙们,跟睡死了过去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醒来。想想,这便是江湖。

金鳞眼神冰冷,他对这座药城真的很不满意。在金鳞头顶,虚赎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一手做祈祷动作,一手转动佛珠,比起之前,佛珠的速度慢了许多。“金鳞,这最后一道雷劫,是藏雷。具体出现的位置,不在最后确定不了,但这一分钟之内,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虚赎坐下土,淡漠神情,大有土做莲花座,虚赎本为佛的感觉,金鳞斜眼,看着虚弱到可怕的虚赎,眼神间有些动容。刚刚金鳞一尾掀起虚赎坐下土,连人带土的轻轻的放在自己身上,生怕伤了虚赎分毫,可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西北方向,藏雷化窜雷,速度急快。”虚赎半睁开眼睛,目光死死盯着一处,那里一道闪电化为流光。爪子前探,跃过聚宝阁,直接朝着那一点抓了过去,速度之快,眨眼便过。爪子在停下的时候,爪内中有着一道挣扎的闪电。

金鳞看着爪中闪电,犹豫了片刻之后,直接将那道闪电吞了下去。这一次却像是开胃菜一般,没有了上次的痛不欲生。金鳞将虚赎轻轻的放到了聚宝阁阁楼之上,那里的平台上,此时正站着一位风韵女子。

她看着近在咫尺,面露凶恶的金鳞,又看了看他头顶上的虚赎,神态依旧,似乎没有因为金鳞那硕大的脑袋而失态,她一步向前,来到了金鳞身前,将虚赎搀扶了下去。金鳞眨着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一直以洞察人心著称的玲珑,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俩会很好的。”一片普通鳞片落入玲珑手中,金鳞做了一个捏碎的动作后,便再一次腾空而起,隐现在云层之间。看着手中那片冰冷的鳞片,玲珑明白金鳞的意思,遇见困难,捏碎它。

玲珑看着重伤的虚赎,又看了看远去的金鳞,嘴角浅笑,“真是有趣的一对。”

药城外,那片树林。此时也恢复了安静,只是那血腥味,重的连一些野兽不敢近身。七大势力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孔家,更是第一时间溜之大吉。他们真怕啊,真怕那头蛟,杀来个回马枪。

盲剑士还在,李清风还在,还有曹家的人以及聚宝阁的子静老人和楚灵。曹天磊看着安静的氛围,咬了咬牙向前了一步,朝着李清风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后,对着盲剑士开口道,“在下曹天磊,刚刚虚赎说的地方,我可以带你过去。”

盲剑士抱了抱拳,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盲剑士的话,真的好少,就算最基本的回答都是能不说便不说。也许是因为这样做有些欠妥,盲剑士身边的女子,笑吟吟的开口道,“曹天磊,我家这个榆木疙瘩就是这样。别在意。等有机会,我们回去找你玩的。”

曹天磊抱了抱拳,点了点头,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们留在这里也便没有什么意思了。他此时还是担心虚赎的伤势。

李清风横眼看着楚灵,出奇是既然开口说话了,“命好大啊。”

楚灵笑着,没有说话。都是子静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这个李清风一直追着光冥殿不放,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潜龙渊,那场杀伐,其实在江湖上,已经不是什么秘事了。

“子静,不必紧张。那一剑之后,她的生死,跟我再无半分关系。”李清风抚摸着身前长剑,慢哟哟的说着。眼中有剑,心中也只有手中剑。一剑后,恩怨全无。你的生死,再与我无关。李清风的洒脱,着眼于整座江湖来看,无人能其左右,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宗明。

子静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来说,这个亦正亦邪的李清风更让人钦佩一些。子静抱了一拳后,便带着楚灵要离开,可在他们刚转身的时候,楚灵却开口道,“李清风,我从来不谢人,你是第一个。谢谢你。但我不会报恩于你。”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李清风面无表情,那句谢谢,李清风其实是知道楚灵要谢的是哪件事的。生死本有别,生不能代替死,死不能取代生,本就是两个极端,那便是选择题。不可一次贯穿整个生死。其实,你我并不相欠。

潜龙渊那一次追杀,在最后,楚灵跳江,李清风出剑,这时的李清风大可一剑贯穿整条江水的,只是他选择了下游。而楚灵跳江后,逆流而上,选择了上游。李清风选择下游为死地,而楚灵选择上游为生门。所以生死两级,刚好两边。

李清风回忆着,嘴角微微掀起。随后摇了摇头,看着盲剑士,“你求我救的人,我替你救了。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虽说语气依旧冷淡,但却掺着激动。

“你我剑道不符,我拜你,没有意义。”盲剑士正面相对。

“重剑之道如何,三尺轻剑又如何。”

“我之剑道,沉重大气,如山岳高川,天空大地,一向是大开大合。而你之剑道,轻如江河之水,星空星辰,分合间,可化细水,杀人于无形,可摘星辰,九天而落,细致处,让人猝不及防。可我的重剑,追求的是一剑出,山川裂。”

“我不管,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我可是答应你救了人,信不信我现在过去把他杀了。”

“生死两极,都已做了选择了。”

李清风真的要跳脚了。真的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当看到盲剑士身边的赵新生的时候,眼前一亮,“新生姑娘,这件事你给评评理,他做的对不对?做人言而无信,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