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帮驻地,一片狼藉,地上深深的痕迹,证明着这里的经历。血水,尸骨,鳞片,血肉混杂。此时战场,有两人站在一处,手中的哭丧棒沾满鲜血,他们二人的身上更是有着几处还在流血的伤口。

可即使这般,他们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大的波动,如果不是看到那还在起伏的胸口,真的可以当做死人来看待。他们望向一处,由近及远,想要寻觅到那头蛟。公孙宿几人来到黑白无常身边,语气忐忑和忌惮。没有一丝三人帮帮主的样子。

黑白无常没有说话,只是将哭丧棒拽出,朝着三人帮内走去,一路无话,黑白无常在前,公孙宿等人在后,队伍很长,如那百鬼夜行。

“原来是光冥殿扶持的势力。怪不得能够在外城混的风生水起。也不知道主城那几个势力知不知道?”一处距离三人帮不远的屋顶上,有着两个人,他们坐着,目光眺望。而说这几句话的人,此时更是在摸着他那光溜溜的脑袋。他面色很白,看样子是身上有伤。

夜风很凉,可那紧密的汗珠就是这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脑袋上,“前辈,走吧。夜风寒,对你伤很不好。”那人裹了裹身上的旧袈裟,似乎并没有在意身边人说什么。可又似乎感觉是冷落了他。随后又淡淡说道,“孤单惯了。有些不习惯。走吧!”

夜很深,放眼望去,那灯火通明处就好像那海上灯塔,被一片深深的漆黑包围着。在那漆黑中,无边尽头,夜风呼啸过,留声片刻,如那鬼哭狼嚎。而在那片漆黑中,一座类似沙丘的土包似乎躺着一个人,血腥味随着风,引来了狼,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却又不敢上去分毫,只有喉咙处发出的低吼,在那发泄着他们的尊严。

一阵风而过,这群狼直接消失了四分之一,随后一颗昂起的头颅,仰望着他们。没有出声,只是那眼睛的扫视便让狼群发出了一声声如哭般的哽咽。那来自血脉的压制更是让他们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深深的趴在地上。

似乎感觉到了他们很碍眼,那因烦躁而扫动的尾巴,在发出一声炸响后,狼群一哄而散。周围寂静了,金鳞才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那已经身负重伤的水冰身上。水冰仰躺在金鳞身上,气息微妙,浑身细小伤口,密密麻麻。一片不大不小的白色类似羽毛一般的东西,死死的扎入了她的心口,而那也是能要了水冰命的存在。

金鳞眼神焦急,他望向主城,似乎想到了虚赎。可水冰生命危在旦夕,转瞬即逝,赫然不是个办法。现在也就是被那白色的东西挡住了伤口,一旦拔出,水冰必死无疑。水冰似乎还有意识,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金鳞,温柔如旧。濒死的她,那眼睛似乎更加的明亮了。

她伸出手,金鳞似乎也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俯下身,将脑袋跟她的手碰到了一起。鳞片很凉,抚摸到伤口时,水冰的眼中透着心疼。她抬起头,跟金鳞对视,凄凉凉的掀起了一抹笑容,“值得吗?”

金鳞眼神一凝,身子甚至都是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她这句话是在说什么?是在问什么?见金鳞没有给出回应,水冰只有默然。她知道,金鳞一路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从杀那两个道士后,跟水冰相遇开始,到现在屠杀三人帮,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一路走来,金鳞一直都在虚赎左右不远的地方,望着,游着。虚赎想杀不杀的人,他杀。想要虚赎性命的人,他更要杀。

金鳞眼睛有些亮,似有水。他看着水冰,嘴中发出了三声低吟。水冰温柔一笑,“值得。”其实扎入水冰心口的那个从哭丧棒中刺出的钢针应该落在金鳞脑袋上的。是水冰拼了性命帮金鳞挡下的。

她问他,为了他值得吗?他问她,为了他知道吗?

似乎那句值得用尽了水冰最后的力气和精气神,那双满是金鳞,满是温柔的眼睛在那句值得后,缓缓的闭合了下去。那紧紧握着的水波剑也终是从水波的手中落了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插在水冰心口的那片类似刀片的东西,骤然被一股力道拔出,在金鳞脑袋上一闪而过后,一滴金色的血液从那凸起的类似花骨朵的地方流出,落下,正正好好的落入了水冰心口处的伤口。

浑身打着颤,原本紧闭的鳞片此时更是以最大限度的片片分开,可见金鳞此时究竟在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疼痛。他看着水冰,眼眸中深寒褪去,露出藏了不知道多久的温柔,他低下头,轻轻的蹭着水冰的脸颊,喉咙中也发着声音,好像在说,“一切都值得。”

药城主城,聚宝阁内,虚赎二人在玲珑的带领下朝着一处很是隐秘的夹层走去,可就在这昏昏暗暗的廊道内,一直不紧不慢走着的虚赎,骤然弯下腰,嘴中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声音。

听的出来,这个声音是被虚赎刻意压制的。虚赎半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紧密的汗珠滚滚而下。紧闭双眼,大口喘着粗气,骤然而来的割心之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变故,瞬间让曹天磊紧张起来,将目光看向玲珑,看见同样处于疑惑状态下的玲珑,曹天磊的心,才有些慢慢的放下来。

虚赎抓住曹天磊的胳膊,吃力的站起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后,脸色也是好了许多。他看向玲珑,面露歉意。玲珑笑了笑,轻声说道,“进屋歇歇吧。我让人把医生叫来给你看看?”

虚赎摇了摇头,“回了。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看药材。”

玲珑本想挽留,可经过这短短时间接触,玲珑也是明白,虚赎的性子倔的很。就在他们下楼的时候,聚宝阁一位类似管家的人走了上来,向玲珑说道,“阁主,门外有个受伤极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