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皇室便是一个场面人。无论吃穿住行,究竟的便是一个牌面。天阳赵氏也是如此。当皇家马队浩浩荡荡的入了南安城后,城内的人便讨论了起来。南安城本就繁荣,所以林家,天阳镖局被劫一事,已然入了所有南安城。至于为什么没有发酵的不成样子,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劫镖的议论的原因,只是因为林家在南安城内。在当事人眼皮子底下讨论他们的事,那简直跟找死无异。
可随着赵家浩浩荡荡入了城,目的地正是林家后,这些都快憋出内伤的城内虾米开始悠闲的蹦跶了起来。茶馆,戏园,街头和巷尾,皆是。与大环境下热闹比起来,身处其中的林家家门前,倒是显得安静了很多。除了不时听到的马鸣声和旗帜被风刮着的铮铮声外,再无其他。
那位去了又回的林家管家,看着依旧在马上坐着的段千里和廖无双后,轻声说道,“两位战神,我们家主已经被好了茶水。两位请。”
“呵呵,老家伙好大的架子。我们可是有皇命在身。他竟然不亲自出来迎接?当真不把天阳王朝放在眼里?”长斧沉于地,地面轻抖。一股拼杀之势从段千里的身上迸发而出。可那位长相普通的林家管家好像没有看见一般。只是转身淡淡说道,“老皇上曾说,入南安林家,如入朕之家。段战神,没让你跪上一跪,已然是不错了。”随后,林家老管家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段千里,家主名讳,谁也辱不得,日后江湖,小心些。还有,你那沉山式,唬三岁小孩还行,过家家算的上凑合,要是真拿出来,上不了牌面。”
“两位战神,请吧。”
刹那,爆发。一股冲天气势在段千里手握的斧头上凝聚。在天阳王朝,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当就在他准备冲锋,马踏林家的时候,却被廖无双拦了下来。“老段,别冲动。这不是咱们的天都北大营,这里是林家。”
段千里虽说脾气火爆,但也算是懂进退之人,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位都有些佝偻的老管家,咬牙切齿。可廖无双看向那老管家的时候,却不由的担忧了起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刚的冲突表面上看来是一次口舌之争。可那口舌之下,都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在进林家之前,那金灿灿的林府二字,不由的让廖无双的心更加的不安起来。对于这个低调的林家,他们对于他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在他们眼中,他们只知道天一剑神林谦仁,可对于林家其他高手,好像并不了解。
还是刚刚那个院子,一扫过后,干净整洁。林谦仁兄弟二人还坐在那个石桌上喝着茶水。当看到廖无双他们后,也是露出了笑脸,林谦仁站起身,客套道,“两位战神,一路颠簸,辛苦了。”话语中没有一丝敬畏,就算明知道廖无双两人来到这里,所谓何事。就算已经归隐,算是天阳王朝的子民。但林谦仁骨子里依旧是个江湖人。在江湖,地位尊卑皆不是,实力修为才是话语权。所以,就算有着战神称号的段千里二人,在林谦仁的眼中也让他出不了第二剑。
面对林谦仁的笑脸,廖无双倒还好。只是那段千里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但是面对这般黑脸,林谦仁也是递过了茶。其实他是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位老管家可是连他这位家主都没有资格说上一嘴的。那可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如同家中老人的存在。
“林老前辈,皇上让我替他跟你问个好。带过来的礼品,也已经让那位老先生吩咐下人带了下去。”廖千里轻声说道。林谦仁点了点头,“也是好久没有看到陛下了。”
段千里本就是个直肠子,见二人有客套上了。喝了一口苦茶后便说道,“我说林前辈,今日我们来,就是想问问,镖车被劫一事,你们林家是不是得给个交代。”见到林谦仁后,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子藏锋之气后,段千里也收敛了许多。直接被问到了敏感话题,整个小院的空气瞬间便静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在林谦义的哈哈声结束了这份尴尬。他笑哈哈的说道,“镖车被劫一事,不仅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天阳镖局成立也有百年之久,护镖出了事,那绝对是在打我们林家的脸。所以,你们放心,也请皇上放心,镖车一事,我们林家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段千里冷笑,“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什么时候,能够轮到你说话了。”刹那,还没等段千里说完,那树上落下的一片黄叶瞬间来到了段千里的面前。突如其来,黄叶速度之快,如白驹过隙。如果不是一直处在高度警戒的廖无双替他挡住了,那这一片黄叶,绝对会要了他的性命。
战斧握起,段千里刚要起身暴走,下一刻却容不得他动弹分毫,只见林谦仁缓缓的站起身,来到段千里旁边,二人比起来,一个高大,一个瘦长,可就是这么不成比例的二人,此时的处境却有着天壤之别。
林谦仁还是笑着,手握茶杯,看着段千里轻声说道,“他说的话,便是林家说的话。他要做的事,便是林家必做的事。你可以在整个天阳王朝耀武扬威,但你在林家,不行。你不配。”
林谦仁抬起手,落下,打在了段千里的肩上,随后脚起,段千里更是倒飞而出。肩上铠甲碎成粉。胸口处,留下一处很深的脚印。“这一次,权当卖个教训,如何?”电光火石,廖无双全程都没有反应过来,段千里便受了重伤。
可就算这般,廖无双已经不敢动弹丝毫,因为在他头顶的树上,那青黄叶子,好像万柄短剑,悬空于头。那杯中茶叶,也如纤长细剑,时刻想要迸发而出。这一刻,廖无双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他们跟林谦仁之间的差距,看似微毫,实则天壤。
“这件事,就这按我弟弟说的来,对于劫镖一事,我们林家定会给了交代。送客。”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一处冒了出来,“天一兄,可否给个时间,要不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你说是不是?”
林谦仁看到此人,眼眸也是缩了一缩。随后笑道,“冷兄,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今日别走了,我们兄弟好好喝顿酒。”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天阳王朝的国老——冷炎。此番话语出口,地位高低,一见便知。
冷炎表现的也十分的圆滑,“天一兄,喝酒就算了。改日。陛下今日让我来,就是怕这两个家伙做不好事情,看样子还真是让陛下猜对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滚,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什么。”
院子两人,屋檐上一人,画面也算和谐,只是压迫感比起刚才却要强上不少。都不说话,压抑的狠。“天一兄,你看期限一个月如何?”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告辞,后会有期。”
出场简单,说话更是简单,离开也简单。只是在这简单的背后,却是那一锤定音的霸气。冷炎,一个连赵孤都不愿意跟人过多介绍的家伙。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安全区的话,那这个冷炎便是那赵孤心中的最后安全依仗。
随着冷炎的离开,林家好像恢复了平静,可是那份压抑却久久没有散去。“早就听闻,赵孤身旁有个绝顶高手,也听过名字。没想到,并不是重名,而是同一个人。”林谦义看着冷炎消失的那处,轻声道。
“炽热极寒两手握,江湖庙堂两手抓。冷炎,这句话,你可还记得?真没想到,当初酒后之言,竟是你肺腑之言。”林谦仁喃喃道。
出了林府,冷炎赶上廖无双他们二人的马队后,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落落大方的坐在一匹空着的战马上,淡淡说道,“段千里,你这个家伙,脾气就不能改改?陛下就怕你俩吃亏,最后特意嘱咐我,让我跟来,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我这个老家伙,老腿都要跑断了。”
“谢过国老了。”不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廖无双都要谢上一谢。因为,今日要是没有冷炎,他们二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灰头土脸先不说,都没有一个理由走出林府。回过头,冷炎看了一眼屹立在南安城内的林家宅邸,心中叹道,“还真是让倾城说对了。这个低调的林家,还真是低调啊。剑神?我是不是应该说,一门双剑神啊。”想到这里,冷炎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不安,不由的问道,这头潜藏大蟒究竟想要什么?究竟有何种打算?究竟是福还是祸?
不由间,冷炎想到了多年前那顿突然相遇的两人,在荒郊野地,一只烧鸡,几坛老酒,都大醉伶仃,一人口出狂言,江湖庙堂两手抓。另一人笑他痴人说梦,随后却也醉醺醺的轻声喃道,鱼跃龙门,蟒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