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历八年四月十四,赣州妍城兰埔县。

兰埔县衙役到县城最大的酒楼消费了一波,点了一大桌子菜,酒足饭饱之后,十分阔绰的丢给掌柜的两锭银子,出手那是相当的阔绰。

掌柜的看到这银光闪闪的银锭,笑得甚是开心,客客气气的把几个衙役送了出去。

然而,不等掌柜的坐下,两个贵人门客就直接走了过来,一个当着众人的面摁住掌柜,一个夺了他手中的银锭,仔细查看起来。

“你……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入店抢劫?”掌柜的慌张极了。

“……”门客看了一眼掌柜的,便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银锭还给掌柜的,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酒楼,留给众人一头的问号。

在某处客栈内,便装打扮的赣州州府陈同美就在里面等着,很快,门客带回来两锭银子,拿来一看,果不其然,银锭底部有自己做的两道痕迹。

“确定是兰埔县衙役花出去的?”陈同美问。

“小的亲眼所见,正是兰埔县衙役在酒楼花出去的。”门客回答。

“真是养了一群狗贼,竟然抢到本官头上了。”

陈同美气愤不已,没想到啊,自己家里出了贼,只能说这兰埔县县令脑子不太灵光,抢谁不好抢到了他这个州府头上。

证据确凿,陈同美还需要谨慎一点,于是亲自去县衙一趟,手底下十几个门客,也够吓人了。

兰埔县县令把万两白银堆在床榻上,睡觉就躺着银子山里,这感觉,做梦都没有这么快乐。万两白银啊,一个小县令一辈子都挣不到,这更加肯定了他做贪官发财的理念。

“老爷,老爷。”这时,师爷在门外急匆匆的叫唤。

“干嘛?不知道你老爷在办公事吗?”被人打扰,县太爷十分不喜。

“不好啦,老爷,州府大人来了。”

“州府!”

县太爷一愣,忙是起身更衣,房间也没收拾,就匆匆去前堂面见州府大人了。

县太爷前脚刚走,一个门客就从屋顶落了下来,一点小手段就开了县太爷的房门,进去以后果然看到了堆积成山的银子。

县太爷来到前堂就看到一脸阴沉的州府大人坐在椅子上,茶水送来了,他没有喝。

“下官叩见州府大人。州府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县太爷忙是下跪请安,多年的官场生涯练就了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州府大人不请自来又一脸阴沉,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前些天,州府的一个官库闯进了匪人,不仅抢走了大量的钱财,还放火烧了不少东西。”陈同美对县太爷道,同时,他也在观察,自己说这些事的时候,县太爷是怎么表现的。

州府官库被人抢了?

县太爷不解,这可是大事,得让州府军士处理,州府大人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怀疑是这里的匪人抢的?不应该啊,这里的匪人最近没什么大动作,怎么可能去抢官库?不要自己吓自己,沉着应对就行了。

“这事你不知道?”陈同美觉得这兰埔县县太爷有点意思,自己都来到这里了他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老奸巨猾惯了。

“不知,从未有人提起。况且,下官就是一小小县令,哪里涉及得到这么大的案子。”

“哼。”陈同美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道,“为官你当然涉及不到这种案子,可若是为匪呢?”

“这……下官愚钝,不知大人此话何意?”县太爷确实一脸懵逼。

“真是胆大包天,本官都来到你面前了,你竟然还在装疯卖傻。”

说罢,陈同美示意门客出来。县太爷还不明白,两个门客就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将包袱丢在县太爷面前,包袱落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县太爷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银子的声音。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给他送钱,难不成自己是招惹了财神爷?

“大人,这是……”县太爷笑道,以为州府大人要给他钱。

“混账东西,你还笑得出来。”陈同美气愤,一脚下去,县太爷直接被踢翻在地,愤怒的陈同美一把抓住县太爷的脖颈,从包袱里拿出一把银锭,对着县太爷恶狠狠道,“本官的钱你都敢偷,看清楚,这是本官的钱,本官的钱。”

“这……大人,下官真不知您在说什么啊。”县太爷吓坏了,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这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你说,你没偷官库的钱?”

“冤枉啊,大人,下官冤枉啊。”县太爷赶紧喊冤,“这些钱是一个富家少爷赎身的,并非官库偷来的。”

“事到如今,你还胡说八道。看看,每个银锭下边都有两道刻痕,你走遍整个大殷,看看出了本大爷还有谁会在银锭地下刻两道这样的痕迹。”

陈同美这么说,县太爷才注意到,这每个银锭之下确实有两道需要认真看才能看清楚的刻痕,顿时心中一凉。

“大人,下官冤枉啊,这真是那富家少爷给的,就算是偷来的,也是那富家少爷偷的。”县太爷急忙解释。

“什么富家少爷,什么来路?”陈同美想了想,觉得这小小的县令应该不会胆子那么大指使匪人抢了官库,决定问个清楚。

“就是一个富家少爷。也不知是哪家的。前些天,他给一个佃户当书生,一起来本衙告状,下官怎么会让他们随便告,便将他们关押起来,他们承诺用万两白银换人,这钱就是他们给的啊。”

“哪家人?在何处?”

“这……这……下官没有调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他们在何处,更不知是哪家人。”

“那他的罪状呢?”

“没……没写。”县太爷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时只想着钱,没让那小子留下一点身份证据,现在人不知去了哪里,天大地大,该怎么找啊。

“真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陈同美不相信一个当了几十年县太爷的人不会把各种手续做好,以至于如今连个人都说得模凌两可。赣州哪有什么大户人家可以轻易拿出万两白银的,分明就是县太爷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