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轻柔遇到什么问题就会问卢溯,在她眼里,卢溯虽然严苛,但是对待学生十分用心,绝对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师。

卢溯自然是不厌其烦的回答聂轻柔的问题,他也希望聂轻柔学有所成。

不知过了多久,聂轻柔看得有点乏了,就合上书本,与卢溯聊聊天。

“卢老先生,你说,女子行医,能行吗?”聂轻柔问。

“不知。”卢溯摇摇头,“据我所知,是有女子行医的,不过不是以医师的身份,而是巫医,西南诸国有这种巫医能手。”

“大殷没有吗?”

“诶,应该是没有的。不过你若想当,也不是不行,你爷爷都让你来这里了,肯定不会阻止你行医的,说不定你以后还可以接过你爷爷的衣钵,成为宫中第一个女御医呢,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嘿嘿,卢老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聂轻柔其实忐忑了很久的,她曾和宁若雪聊过天,问宁若雪如果真的成了经营大产业的女商会怎么做?

宁若雪给的回答是不知道,因为她没当过,也没有当过的人可以给她经验,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她聊到这里得时候,就会红着脸说:我有牧云呢,我若是遇到了困难,他肯定会帮我的。

其实,聂轻柔挺羡慕宁若雪和顾幽兰的,她们二人和林牧云的关系是陛下钦定的,宁若雪成为代表国家的女商,顾幽兰成为第一个女大作家,二人都是其专业的第一人,就算没有经验也还有林牧云给她们撑腰,所以她们有恃无恐。

反观自己,孤零零的,只能用更多的勤奋来弥补自己对前方道路的懵懂无知,多希望自己也有林牧云撑腰。

想这些的时候,聂轻柔的目光落到了林牧云身上,有些走神。卢溯注意到了聂轻柔的目光,他大概也知道聂轻柔在想什么。

“很久以前,我救过一个孩子。”卢溯突然对聂轻柔道,“这个孩子父母遇到了祸事,他是他们家唯一的幸存者,他充满了仇恨,不过我希望他放下仇恨,改头换面,重新过日子,一开始他还是听我的话的,跟我学习医术,可惜我太过严苛,想着教出一个可以让我引以为傲的徒弟,却不曾想让他不堪重负,使他内心复仇的欲望又出来作祟,最终,他离我而去,成了一个大恶人。我再也救不回他,所以我选择不再看这个世界,这就是我隐居山林几十年的原因。”

卢溯说起当年的事情就觉得遗憾,他以为自己做对了,实则大错特错,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他也有责任。

“那他一定是一个很不乖的孩子吧。”聂轻柔天真无邪的说道,他觉得,卢溯说的这个变成恶人的徒弟肯定是去落草为寇了。

“以前很乖的,只可惜遇到了不乖的爹娘,也跟着不乖了。我不过一把老骨头,哪里栓的住他啊。”

“不怪卢老先生,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好的……师父。我一定会成为悬壶济世的医师的,让世间少几个恶人。”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卢溯开心的笑了,他摇摇头,把过去的烦恼都抛弃,反正都过去了,还去想那些干嘛呢?

文历七年十一月十四,越州云城童家坞林府。

清晨,林府的下人刚起来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发横生的老人,吓得他差点没站稳,再看,这老人衣着虽脏乱,但是用得都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只是几天没有打理了才会有这副模样。

“老先生,您找谁呢?”下人问。

“还请进去跟你们家老爷通报一声,就说京城聂景桓前来拜访。”聂景桓这几天几乎是马不停蹄赶来越州的,几乎没有听过,三天没有合眼,让他眼里充满了血丝。

“请稍等。”

说罢,下人就进去通报了。

林焕刚起来,向鱼在给他穿衣,下人来报说京城聂景桓求见,他就十分纳闷,这可是御医啊,皇上专用的医师,怎么突然跑来越州了呢?

大人物,不能不见。

林焕穿好衣服出来,让人请聂景桓进来。聂景桓进来后,林焕也是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是去丐帮走了一遭?

“林老爷!事态紧急,您且快快带老夫去云隐山学院寻找卢溯,若是迟了,恐怕卢溯和我的孙女聂轻柔都有危险。”

“啊?何事如此紧急?”林焕立刻起身,和聂景桓一同出门,一刻都不敢耽搁。

“路上说。”聂景桓和林焕一起上了马车,坐下喘了口气,方才继续说,“卢溯乃是四十年前南铮齐王燕离然之门客,亲身经历三王之乱,三王之乱后他带走了燕家次子燕康,而燕康就是现在陛下在调查的狼王。”

“我就知道。”林焕一喜,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有一种猜对之后的喜悦感。

“林老爷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燕康这个人物极其危险,他潜伏大殷多年,已经混入贵族名流之列,现在正一步步蚕食大殷,企图借助外敌之手摧毁大殷,在此之前,他不能暴露,所以当他得知你们家公子,也就是林牧云,启新男爵在调查他的时候,他就会果断杀掉所有知道他过往的人,包括对他有恩的卢溯。”

“卢溯对他有恩?”

“是啊,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细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卢溯,把他带到一个别人找不到他的地方。”

“那和你孙女聂轻柔有什么关系?”

“有,当然有。她不是我的孙女,她是卢溯的……女儿。”

“什么?”

聂轻柔不是聂景桓的孙女,而是卢溯的女儿?不对啊,这卢溯怎么看也快六十的人了吧,难不成是老来得女?

此时,云谣的刺客队伍已经来到云隐山外围,有了上次偷袭云隐山的教训,这一次,他们的行动会更加谨慎,而且,杀一个不被大家重视的卢溯比杀被重重保护的林牧云容易多了,这一次不会失手。

再行动之前,她看了看刺杀名单,名单不止卢溯一人,还有一个聂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