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云回来了！”宁昭与文帝顾临渊对坐，面前是快要铺满的棋盘。
“嗯，朕已经知到了。”文帝皱了皱眉，显然，这盘棋他处于劣势。
“陛下，微臣有一事一直想说，但是又怕陛下责怪，所以从不敢说出口。”
“宁相说便是，若是连你都不敢在朕面前直言不讳，朕还能听到实话吗？”文帝不喜。
“也罢，那微臣便说了。林牧云自入了陛下的眼，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家有目共睹。陛下一直让郭沐调查狼王一时，已有多年，可是郭沐却完全没办法得到有用的线索，甚至还怀疑到了微臣头上，陛下肯定也知道了，不过陛下应该也自己排除了这个怀疑。”
“嗯！”这一点文帝倒是认同，点了点头，“宁相是怎么样的人朕还是知道的，不过你也不要责怪郭沐，他受命调查狼王乃是朕的意思，既然是调查，有怀疑对象很正常。”
“微臣倒不是责怪郭大人，只是认为，郭大人这样精明的人物都能被狼王放出的假象迷惑，何况是林牧云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呢？”
“宁相这话的意思是？”文帝放下了棋子。
“让微臣来给陛下重新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首先，卫国易主，光帝登基，光帝看中我大殷富饶之土地，发动南下战争，我大殷正面交锋不敌，选择死守北关打持久战，若想打赢这场持久战，就需要保证前线稳定的物资供应，至少粮草不能断，然而，大殷年年有灾——今年还好点——粮草稳定供应成了奢望，单单是分出来赈灾的钱财就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以光帝笃定我们打不赢这场持久战，北关失守只是时间问题，而现实情况也是如此。”
“可是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林牧云，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灾民问题，而且他的赈灾手段正在被各地官员效仿，为朝廷减轻了压力，一时间，林牧云风头正劲，成了卫国南下的最大阻碍。”
“狼王，不知身份的歹徒，多年来与卫国光帝勾结，企图让卫国攻破北关，彻底灭亡大殷，他最先看到了林牧云对殷卫对峙的关键作用，所以多次发动了对林牧云的刺杀。林牧云年少气盛，有仇必报，现在已经是彻底和狼王叫起了板，两者已经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地步，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要有一方死于另一方的刀下。”
“现在，陛下、微臣、林牧云三方都在调查狼王，哦，实不相瞒，自郭大人给微臣来了一个乌龙之后，微臣也开始调查了。目前来看，掌握最多线索的应该是陛下您，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您并不想跟林牧云分享这些线索，微臣当然也查到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和陛下掌握的内容重叠了呢？”
宁昭的一下话让文帝眉头一皱，他的眼里多了几分多了几分迟疑，久久不语。文帝又看了看棋盘，思考了很久，才在一个地方落子，显然，思考了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活路。
宁昭不急，就默默看着，他知道，文帝对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会儿看似是在下棋，实际上是在酝酿话语。
“宁相可知朕为何派郭沐去调查狼王吗？而不是派大理寺的人。”许久，文帝问道。
“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宁相曾伴随先帝左右，那件事你可是亲身经历的，不知道你记得多少？”
“那件事？难道是……那件事！”宁昭脸色紧张起来，他心里希望不是那件事。
“嗯，就是那件事。”文帝也不想说得太明白，反正大家知道是哪件事就行了，“大家都记得那件事的两位主人公，先帝和南铮齐王，唯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陛下是说……郭晴儿！”
“嗯！”文帝点点头，这样说也不算很累，“前阵子林牧云的父亲来找朕，哭爹喊娘要追查一件事，朕熬不住这胖子的折磨，就让他自个儿去随便查阅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东西，不过呢。朕做个了手脚，把最重要的一点信息给带走了，而且有且只有朕一个人知道。”
“不知这和郭晴儿有什么关系？”
“宁相再想想，朕为何偏偏让郭沐去查？再想想，郭沐和林牧云的父亲是什么关系，林牧云的母亲有是谁？”
“郭沐？林牧云的父亲？林牧云的母亲？”宁昭陷入了沉思，他想着，这不就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吗？可是再想，联系郭晴儿想，就不一样了，“郭沐、郭若映、郭晴儿？难道说……”
“嗯！”不用宁昭说出来，文帝就知道宁昭猜对了，“如你所想，郭晴儿乃是郭若映同父异母的姐姐，也就是林牧云的姨母。当年三王之乱之后，郭家立刻和郭晴儿撇清关系，去了越州老家避难，在那里，郭若映和林胖子相识，然后成亲，本来郭家也是死罪，但是先帝不过多追究，放过了郭家，仅仅是处死了郭晴儿，尽管如此，郭家死罪难逃，如果现在旧账重提，郭家、林家都得人头落地。”
“所以陛下一直不愿意帮助林牧云揪出狼王是为了保护林牧云？”
“哎！毕竟是朕最得意的准女婿啊。”文帝怎么想都觉得可惜，“若是可以，朕倒是希望林牧云一直都没办法查出谁是狼王。”
“狼王知道林牧云的真实身份吗？”
“朕已经把这一页内容藏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文帝想要销毁这部分内容的，但是想着也许这东西还有用，就只是私下藏着。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宁昭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是十分愧疚，原来自己一直都误会陛下了。陛下倒是想得周到，一开始看出端倪的时候就派郭沐去调查这事，就算查出真相，郭沐作为林牧云的舅舅也会选择保护林牧云，反倒是大理寺那群人，与林牧云无亲无故，若是被他们知道了真相，定然急不可耐的翻出当年的罪行，先帝有令在先，对三王之乱的九族一个都不放过。
文帝当然知道三王之乱是谁错在先，但他是皇室，皇室的尊严不可抛弃，所以他一定要坚决维护先帝的颜面，只要最后林牧云自己翻开这段皇室的不堪历史，他就会等林牧云除了狼王再毫不留情的除掉林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