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幽兰答应林牧云暂时不成婚,但是也不代表林牧云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也要去云城,我也要进云隐山学院。”顾幽兰对顾临渊和承皇后道。

“儿臣也去。”顾幽书见顾幽兰要去,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你们是皇子公主,去干嘛啊?”顾临渊不解,顾幽兰为了林牧云去那里玩玩还可以理解,可是顾幽书去干嘛?

学习新法以后就得负责推行,这种工作哪里需要皇子去管?

“我想学。”顾幽兰挺胸说道,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父皇,其他贵族子嗣可以去,我一个皇子不能去吗?云隐山学院是为了让大殷走向富强,身为皇子,更应该加入其中,帮助大殷走向强大。”顾幽书义正言辞,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是大哥继承皇位,我一个老三,继续游手好闲不如去学点本事,不能登基,至少也不能让我大殷继续被北方那群恶徒欺负。”

“微臣认为三殿下说得有道理。”林牧云立刻为顾幽书说话。

“也罢也罢,你想去就去吧。”顾临渊知道已经留不住这个孩子的心了,顾幽书能够和林牧云和解,向林牧云学点本事也好。

“多谢父皇。”

顾幽书很开心,他觉得以后的日子肯定比在京城天天羡慕那些才子来得快乐。

“殿下,我有必要告诉你,去了云隐山学院,你就得和那些学子平起平坐,住六个人一起的房子,没有山珍海味,还要早睡早起,学习很多晦涩难懂的知识,每个月还要参加考试,若是考试不通过,可能就得被遣送回家。您能接受吗?”林牧云还是需要提醒一下顾幽书,他身为皇子,此时一腔热血,就不知最后热情退去,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这……我不怕,早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了。”

顾幽书一咬牙,他可不想临阵脱逃。既然他都自己说可以了,林牧云也无话可说,名单里面加他也没问题。

与陛下娘娘聊了不少,吃了饭,林牧云就回去了。

三月初一回越州,在这边的准备工作完成的七七八八,林牧云就得去做此行的第三件事。

让小宁备了一点礼物,林牧云去了一趟京城郭府,正好,今天郭沐轮休在府邸,看到林牧云来,也是十分开心。

“舅舅,外甥我过来看看外公,不知方不方便?”林牧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怎么说都是前身母亲的家人,见面会有点紧张。

“方便的。”郭沐早就知道林牧云会来,所以早早就安排好了,“父亲他身体不太好,最近一直在后院荷塘边的凉亭坐着,外边风大寒冷,想让他回屋里,他总是倔强不愿意进去。”

“这是为何?”

“不知,他年老体弱,意识有点不清楚,总是在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你去看他的时候,还请不要让父亲大人太激动。”

“嗯。我知道了。”

“你现在已经是爵爷了,父亲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说着,二人已经穿过走廊,来到后院,前方的凉亭,入口处左右站了两个家仆和两个侍女,他们宛如木头人,站在那里冷冰冰的。

凉亭内,一个只剩一点花白头发的老者坐在凉亭边,看着早就枯萎的荷塘发呆。

“去吧,舅舅在这里看着。”

郭沐示意林牧云过去,林牧云点点头,走了过去。

林牧云的脚步很轻,走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这位外公的背影,到凉亭内,本想叫一下,却不知该叫什么,突然叫一声外公总觉得有点奇怪。

于是,林牧云慢慢绕到了外公的左前方,见外公正看着荷塘出神,便摇了摇手,让外公看到他。

“外……外公,看我啊,我是牧云啊。”林牧云最终还是叫出了口,当时有种感觉,不是他想叫的,而是这个身体的深层意识叫的。

“牧……牧云!”

外公如梦初醒,听到这个名字,他有点激动,转过头来,满是老年斑的脸色多了几分诧异,他看了林牧云好久,也不知是不是眼神不好,他看了许久又伸长脑袋过来看。

“若映的孩子!我的外孙!真的是你吗?”外公很激动,伸出手来,就像一个向母亲讨要抱抱的孩子,“你真的来看外公了?”

“是啊,我来了。”

林牧云抓住了老人满是风霜的手,温柔回应。

“外公的乖孙子啊。”老人哭的稀里哗啦,他站不起来,只是把林牧云拉过来,好好看看。

“外公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老人泪流满面,他煎熬了好多年,还以为他再也不可能再见到这个外孙了,当年这个外孙出生的时候,他不待见,却还是看了一眼,那时候不珍惜,时隔多年,他才发现,他真的好想女儿,也好想这个外孙。

“外公,没事,没事的。”林牧云轻轻抚摸着外公的手,前身对这个外公非常想念,这种思念突破了精神境界,此时宛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天……真冷。”老人对林牧云道,“当年离开云城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冷,你娘嫁给你爹的时候,外公不喜,没去送她出嫁,她去世的时候,外公更是不开心,没去坟前看她,外公以为不见她,就不会伤心,可是,越不见她,外公越伤心,外公真的好想对你娘说,外公错了,外公再也不会阻止她开铺子,再也不会阻止她嫁给地主,再也……再也……”

老人太激动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非常吃力,他想咳嗽却没办法,林牧云赶紧抚摸他的后辈,让他缓和一些。

林牧云没有说什么,都是在听老人说,他一直在向林牧云道歉,这份歉意是给林牧云的也是给郭若映的,这个顽固不化的老人在心里藏了这些话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把他憋坏了。

“今年的春天还是寒冷,是不是你娘还是不愿意原谅外公?是不是外公一辈子都要被责罚?”老人紧紧抓着林牧云的衣袖,他瑟瑟发抖,满是愧疚。

“不是,不是。我娘早就原谅您了,我们都不曾责怪您,天冷只是因为春天还没彻底到来,您要相信,春天很快就会到来,只需慢慢等待。”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终于放心了,他累了,带着一丝笑意闭上眼睛。

郭沐站在亭子外,他早就知道老人的烛火快熄灭了,不过是在顽强等着一个人来接受他的道歉罢了。

林牧云抱着老人,泪眼模糊,嘴上念着:睡吧睡吧,温暖的春天很快就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