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还有一点令他颇为反感。那就是自己不能进入北方海域,但却没规定对方不能过来。哦,你可以来我这里,我却不能去你这里,太不公平啊!但对于这点,他也仅限于地盘被冒犯的反感,若说担忧,却真的没有,不是他虎须鲨吹牛,整个无尽海上,还没他怕的人,在大海上,他有信心打败任何人,包括所谓的帝国海军。
然而,他的两个弟弟却和他的想法不同,见面后一直没看口的乌鸦此时突然道:“无尽州沿海万里,而涤塔港只是一岛,朝廷将两者对等置换,却是打得好算盘。”
索朗笑道,“无尽沿海虽广,却是蛮荒,无人开发,虎首领费事良久,也不过在北部占据一隅之地,且南方还有海上水族,如此不过和涤塔港相等。”
“且诸位想要无尽沿海,也不过是缺一容身之所,然则朝廷已经开放涤塔给各位容身,涤塔交接四海,距离陆地又近,补给交易方便,诸位无论做何行事,都方便自如。”
说到这,索朗似乎话里有话,听在虎须鲨几人耳中,却是心中一禀,细细思量起来。见两个次要首领陷入沉思,不再反对,索朗舒了口气,看向了虎须鲨,这位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虎须鲨思虑了半晌,最终沉声道,“无尽沿海可以交给官府,一同抵御水族也没问题,但天石群岛却不行,我绝不放行。”虎须鲨语气凿凿,犹若斩钉截铁,任谁都能听出里面毫不退让的坚定,这不是商人那种以退为进,而是君子触及底线那种坚定不移。
这句话,让索朗心下一沉,没想到,大帝最关心的一点,也是必须拿下的一点,竟然成了关键所在。他本以为可为王霸之基的无尽沿海会是最难办的一点,然则对方似乎好不重视,虎瓜皮虽然开口询问,但却轻易被他说动,继而放弃,能做主的虎须鲨也是如此,轻易放弃。
索朗心中刚骂完虎须鲨鼠目寸光之辈,没想到对方就在天石群岛的问题上坚持不推,偏偏这个条件却又是大帝提及几次,必须拿下的条件。
难办,难办啊!索朗闭上眼睛,斟酌了词句后,忽然开口道。“天石群岛乃此次招安之底线,若是不成,恐招安不成,介时,虎首领将为帝国头号大敌,大帝肯定会不惜倾力来攻!”他手撑着桌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说话的语气,却低沉的可怕,仿佛蕴含着狂风暴雨。
“虎首领莫非真要如此不智吗?”索朗缓缓直起身子,看向对方,眯着的眼睛中,闪烁着凶恶和威胁的目光,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全力来攻!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词语,虎须鲨沉默了,慢慢的品味着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
他不知道那劳什子海军组建的怎么样了,但集合了整个天星帝国沿海卫所的船只和人员,再怎么腐朽破烂,也有三斤钉,绝不会比自己的海盗团差。
而全力来攻这句话,虎须鲨也深信不疑,一旦自己拒绝招安,接踵而来的绝对是天星帝国的倾力围剿,无他,他做的事太大了,劫掠东南沿海,种种事迹,震动东南半壁江山。
换做是他虎须鲨,也容不下一个这样肆无忌惮的人,何况还是天星至高无上的大帝。招安,就要受人限制。不招安,就要爆发战争。这里面的思量,让虎须鲨一时难以把握。
沉默良久,虎须鲨依旧没有下定决定,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索朗,对方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着无比强大的自信。我要面对的是整个天星!忽然间,虎须鲨心中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是啊,若是自己拒绝招安,将要面对的,可不就是整个天星吗!一种窒息感突然出现,让他无比难受,纵横海上十多年练就出来的自信顿时荡然无存。
招安吧!虎须鲨心底叹口气,开口道:“索大人奉天命而来,虎某不敢对抗,愿受招安!不过......”索朗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后面的不过给弄得心中一沉,这虎须鲨莫非又要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吗?
“天石群岛可以放开,但仅限帝国海军,我的船队也可以不过北海,但虎某的商队,希望可以通行江北大海。”
虎须鲨的财源主要有两大块,跑商和收取过路费,过路费就不用说了,抢劫的升级版,跑商的话,他主要有两条航线,天石和北海。
其中,天石群岛被虎须鲨给垄断,一条垄断的航线,里面的利润可想而知,难怪虎须鲨不愿意分享。
也就是浩天其他方面给的条件比较宽松,答应不插手对方内部事务,任由虎须鲨自己做主,不然的话,虎须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招安的,哪怕对上帝国海军也是如此。就算是现在,在现实的威胁下愿意妥协,答应放开天石群岛,但也不是毫无条件的,他要北方的商路。北货历来都有大利,有了这个航线的权力,多少可以弥补天石群岛的损失。
“商队?”索朗思量着大帝面授的机议,考虑了一会后答道:“可以,但只能到泉州,再远不行。”
“泉州?”虎须鲨思考了下,答应下来,“可以!”
可以!随着这简短的两个字出口,索朗终于轻松下来,脸上也泛起笑容,抬起头来,对面的虎须鲨也是如此表情。
不论中间有多少磨难,最终这个谈判还是进行下来,并圆满结束。一个完成了帝命,招安了大海盗虎须鲨,一个终于归顺朝廷,有了名分,今后不用再担心天星这个庞然大物的针对,可谓皆大欢喜。
当然,招安并不是两方就这么见个面,说两句就完了的,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后续工作要跟进,比如接受招安,授予官职,确定驻地,甚至无尽沿海接收等等,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安排。
不过,这些就不是索朗的事情了,他当务之急,就是将招安的结果汇报上去,后续这些工作要不要负责,得等大帝的命令。
和虎须鲨告别后,索朗带着随从,一路返回,回到了无尽州的钦差行辕。
对于他这次密会,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但不论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晓得他和虎须鲨谈了什么,到底谈妥没有,种种猜测,一时间让无尽州城乃至整个东南沿海都有些暗流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