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长清带着科尔沁回到西帝卫大堂时,西帝卫这头潜伏下去的怪兽,彻底动了起来,它亮出了锋利的爪牙,虎视四方,欲择人而噬。
李督公一声令下,西帝卫遍布神城四处的探子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搜集所能找到的一切证据,物证、人证统统都带回去审讯,形成供词。
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内监衙门,都有他们出入的身影,陈年的档案、户籍、文书统统被翻了出来,所有经手人员、相关人员全部被他们带走,关押起来。
西帝卫大牢关不下了就关到东帝卫大狱,再关不下了就关到天牢,天牢满了,就送到西帝卫军营集中看管。
到了后来,甚至有人看到宫女、太监被送入大狱的。一时间,满城风雨,西帝卫出动的架势,令朝堂文武目瞪口呆,这可比葛优瘫打压开元书社时还要疯狂,范围还要大,大帝这次想要弄死多少人啊?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在西帝卫四处的抓捕后,大街上除了迫于生计,不得不出来的普通百姓外,看不到任何王公贵族,什么勋贵啊,文官啊,武将啊,不要说是子弟了,就是他们本人,都统统的缩在府邸中,不敢露头。
街上只有西帝卫和外城禁卫军纵马的声音,随着西帝卫清理活动的展开,供词越来越多,当无数供词汇聚一堂,拼凑在一起后,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展露出丑陋和肮脏。
今天和往常一样,早朝还是很早,大概五点的时候,百官就聚集在朝阳门外,等帝尊塔上响起三通鼓后,便有禁军扛着军旗入内摆好仪仗,而后钟鸣响起,左右掖门打开,官员依次入内。
来到天水桥前,朝臣们按照品级开始排队站好,期间还有礼部官员的大声斥责,排好队后,朝臣们通过天水桥,来到太极门的前沿前站好。
此时队伍已经成了两列,文左武右,众人安静的等着大帝的到来,今天这个早朝,是当今大帝登基后的第二个早朝,登基半个月后,官员们终于再次见到了大帝。
而百官们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有的悲戚,有的欣喜,有的胆寒,有的冷笑。西帝卫和外城禁卫军的行动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已经传遍整个神城,开始还有官员愤慨一二,但到了后来,听到一些风声后,却是统统噤声,没有一个再敢说话。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官员谁都不敢插嘴。倒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言官前去斥问,结果被带走了。
大臣们安静,但言官那一片却是阴沉沉的,这里是开元书社在朝中最后的势力,此刻大部分开元书社领袖被抓,这些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甚至有些人不住的冷笑,看向他们的眼神,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此时天刚拂晓,天气渐渐转凉,早晚温差有点大,不少官员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早朝,不太习惯,穿的有点少,此时正瑟瑟发抖。
不过早朝自有规仪,有御史盯着,他们只能咬牙坚持着。等了大概一柱香,大帝的仪仗出现,簇拥着的浩天踏上帝座,待浩天安坐后,礼乐响起,礼部官员高呼“入朝”,左右文物官员走上御道,高呼“万岁”,行一拜三叩之礼,上一次早朝,官员们巴不得见见大帝呢,这次是巴不得不见。
浩天半个月不上朝,朝臣们心里已经有不详的预感。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李长清喊了一句,随后有太监将他的话一句句传下去,不多时,整个上朝的官员们都听见了。
天星帝国官员奏事并无规定顺序,谁要上奏,就自己先咳嗽一声,然后出列,走到御前,跪着奏事。
当然,说是这样说,但一般官员自有自己的规则,当先的机会肯定是让给内阁辅臣的,只有他们并不愿意当先出列,其他人才会奏事。
“咳咳!”首辅洪兴咳嗽一声,走了出来。他本就靠近御前,走了两步便停住,然后跪了下去,打开玉简,照着念起来。
上朝时奏事必须用天星官语,所以想要奏事都要先写好题本,浩天听的晕乎乎,不明所以。
“陛下,首辅是说西帝卫拿人的事情,希望陛下给个说法。”听完后浩天恍然大悟,原来是问说法的,说那么多干什么。
等过了几分钟,洪兴念完后,他立刻微笑道,“爱卿请起!”
浩天开口,洪兴才从地上起来站回,然后浩天看了一眼李长清,示意对方可以开始。
其实浩天早就料到今天会有大臣提这件事,但他本以为会早上朝后处理了一会政务后,才有官员提出,没想到,一上早朝,这些人就安奈不住,而且还是首辅洪兴出列奏事。
“浩天大帝诏曰:今我人族危难之际,竟然有人为了自身利益,置我人族大义于不顾,只知为了自己子孙后代谋利,他们可曾想过!如我人族被异族奴役,被灭族!他们能逍遥世外?蛮荒边军用血肉铸就成的防线!能经得住他们这样啃食多久?他们在为自己谋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蛮荒边境我人族战士正在和兽人浴血拼杀没有!你们说说,这种人该不该杀!不杀,我怎么跟在蛮荒为国捐躯的勇士们交代!不杀!我怎么跟整个人族交代!……”
令朝臣诧异的是,这封旨意非常的直白,非常的口语化,没有天星绕口的官文,也没有之乎者也的语气助词。
但在此时看来,简直丑拙不堪。“今大帝之风格,颇有市井小民之风格啊!”首辅洪兴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正在念旨的李长清,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今后是不是也要学一学。
昨天西帝卫抓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但却知道一些,和开元书社瓜葛很深的人都进去了,比如次辅潭溪山!这一动作,颇让他心中升起一点希望!大帝,似乎没有以前认为的那样,被开元书社蒙蔽了!能在爬到朝堂上的,都是老油子,洪兴的想法,基本上也是其他人的想法,各个都在肚子里盘算,自己今后该如何应对,反对?赞成?还是漠视?这其实也是浩天希望的效果,自己身为大帝,贵为人皇,当作为一个新的风向标,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个帝国。
治大国如烹小鲜,改变帝旨的用语,就是他烹小鲜的第一步。这封帝旨很长,李长清念得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往下念,通过传话的太监,一句一句的传给所有朝臣知晓。
刚开始众臣心里还没觉得怎么,嗅觉灵敏的,才闻弦歌而知其意,立时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冷汗津津,汗如雨下!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政治嗅觉极其灵敏。
洪兴暗自心惊,幸好自己还没怎么着,要不然自己怎么掉的脑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