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军训结束，邵湾心事重重地草草吃完饭，快步来到江岩的办公室，敲敲门，没人。
“老师应该是吃饭去了。”邵湾提前给江岩发过微信，倒是不担心找不到他。
倚在门框上眼巴巴地等着江岩，邵湾小心翼翼地从行军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里面平平整整地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明眸善睐，齿若编贝，笑得格外灿烂，一身民族舞服装把优美的的身段展示得一览无余，邵湾不由地看痴了。
“邵湾，来这么早，吃饭了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湾听到江岩的声音才猛然回神，慌忙把照片收了起来，礼貌地打招呼：“江老师好，杨老师好。”
江岩选的几个军训联络员虽然性格各异，但懂礼貌肯干活是他们共同的优点，办公室的老师们对他们都很满意。
杨珊也不例外，微笑着点头以示回应，她手里拎着一盒糕点，让给邵湾道：“没吃饭吧？正好买的蛋糕，你拿去吃吧。”
邵湾连忙拒绝，“谢谢老师，我吃过饭了，您吃吧。”
他跟在江岩和杨珊身后进屋，忐忑道：“江老师，我有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啊？”江岩随手给他倒杯水。
邵湾捏捏夹着照片的笔记本，歉意地看一眼杨珊，赧然道：“老师，要不，咱俩出去说吧。”
杨珊会意，起身道：“江岩，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别忘了下午去指点我的运动会队员。”
“好的杨老师，你先回去，下午上班联系。”
杨珊走后，江岩疑问道：“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邵湾面露惭色，不好意思道：“老师，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怎么了？要请假？”江岩下意识以为他是想签假条。
“不是，不是…”邵湾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就是签名，明星签名的那种。”
江岩怀疑这孩子脑子是不是瓦特了，“我又不是明星，签什么名啊。”
“可是您粉丝不比明星少啊。”邵湾陪着笑，“在网上一搜，您的热度比当红明星大得多，而且您这才学、这谈吐、这颜值，比明星强远了。”
“邵湾，多学好的，别跟陈铭翔学拍马屁那一套。”江岩侧身向后歪一歪，离邵湾远一些，他蹩脚的马屁拍得江岩脑壳痛。
邵湾尴尬一笑。
江岩喝口茶，老神在在道：“说吧，怎么签？”
邵湾忙不迭拿出冯琦的照片，放在江岩面前的办公桌上，抹平，虽然上面本来就没有一丝折痕。
江岩拿起一看，乐了，揶揄的目光看向邵湾，盯得邵湾一张脸慢慢转红。
“老师，别误会，这是我同学。”
“邵湾，可以啊，才开学没几天就认识这么漂亮的同学了，看样子还是学舞蹈的吧。”江岩调侃道，“平时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追起女生一点也不含糊啊。”
邵湾窘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尴尬地笑。
“我本来应该祝福你，但是，我不能签。”江岩想了想，收敛笑容，缓缓将照片放回办公桌。
邵湾一颗心，随他的动作渐渐沉向谷底。
“我希望你追女生是凭自己的真诚，而不是靠我的名头，如果女生因此而和你恋爱，万一以后你对她始乱终弃，那我就是罪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老师，我肯定不会对她始乱终弃的，我发誓！”邵湾急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当场就要立誓为证。
“别发了，发誓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雷了。”江岩摆摆手，“回去吧，好好想想追女孩子要靠什么。”
“谢谢老师…”邵湾木然转身，临走还不忘向江岩道谢。
他即将走出的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江岩在背后喊道：“回来！”
他像木偶似的又转回身，失神的双眼多出一丝茫然。
江岩冲他招招手，从他手里夺过来照片，恨铁不成钢道：“你榆木脑袋啊，追女孩子靠什么？进入社会靠金钱，在学校里靠死缠烂打啊，我不给你签，你就不会死缠烂打啊？！”
“要是换成陈铭翔，我今天要是不签，他肯定能干出来撒泼打滚的事儿，而不是像你这样一被拒绝就放弃！”
邵湾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脑子灵光一闪，虽然没有完全抓住那点灵光，但他知道江老师是在点拨他，双眸重新焕发光彩，“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谢个屁啊，肯定还是没学懂…江岩暗里吐槽，没好气道：“签在哪儿？”
邵湾喜形于色，连声道：“随便签，随便签…”
江岩无语，怎么个随便法儿，签人家脸上？合适吗？
他知道对邵湾这个老实孩子没办法要求太多，随手在照片右下角的空白处签上名字。
刚签完，邵湾就伸出手要拿，江岩横他一眼，“慌什么，害怕我不给你？”
邵湾讪讪缩回手。
江岩想了想道，又在背面写道：策马前途友难觅，莫学龙钟虚叹息。
从江岩手中接过照片，邵湾看着背面的诗句，一脸纠结，忍不住道：“老师，你写错了吧，这是唐朝诗人李涉《岳阳别张祜》中的诗句，应该是策马前途须努力，莫学龙钟虚叹息吧。
这是激励年轻人要努力向着理想前程奋勇前进，不要像老来一事无成的人那样只知道空叹息……”在江岩一脸看白痴的目光下，邵湾声音越来越小。
“我像记错诗的人吗？”
江岩当初的那份招聘公告早已经在新生们传开，邵湾也早就见到那一条条限制条件，一直对江岩崇拜得无以复加，毫不怀疑江岩的知识渊博。
一经提醒立即反应过来，江老师这肯定是别有用意，邵湾细细一思考，彻底明白过来。
江岩诗句一改，是提醒冯琦，努力学习奋斗的时候也要记得结交朋友，不要等老了以后因为孤苦伶仃而叹息。
这分明是在鼓励冯琦要积极结交朋友，更是在帮他！
体会江岩的良苦用心之后，邵湾眼角泛红，深深地向江岩鞠一躬，“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