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臣功趴在地上都快要吓傻了。
这还叫人吗?
他这么帮江辰,江辰到底是他什么人,他亲儿子?
“薛叔!你疯了?!”江辰情急至下也顾不上什么师兄不师兄的了,一着急喊了平时交的最多的也是最顺嘴的,薛卫民这次一点面子都没给,一把推开江辰:“滚!”
江辰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一只沉重有力的手伸出来,稳稳拖住了江辰。
没等他看清是谁,那人已经上前夺刀。
“我都说了你——”
话没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薛卫民猛然一回头。
“……师父。”薛卫民低下头,像是一条败犬。
“怎么回事?”潘知远神色淡淡。
不对啊。
这事我薛爷有理啊!
我怕什么?!
“师父,小辰想要当丐门帮主,这个逼死活不答应,你说他是不是该揍!”
潘知远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看向江辰。
“你想好了?”
江辰点头。
“但是陈叔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当什么破会长了,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潘知远瞬间就明白了江辰的意思,指着薛卫民:“跪下。”
薛卫民懵了一下子。
明明自己是帮着江辰的,为啥是自己跪下啊?
但是师父有命,徒弟哪有违抗的道理?
潘知远示意江辰扶起摔在地上的陈宽。
“小陈,这件事,你想做就做,不想干咱们就不干。”
潘知远说着,把手里抢来的刀递给了陈宽:“现在扎卫民一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吗?”
四道街的规矩从来就是潘知远本人。
当年他定下的规矩,街上的人发生口角争分不可动刀,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坏过规矩。
潘知远的话让陈宽怔了一下。
这爷仨,好的穿一条裤子,如今潘知远却如此……铁面无私?
出乎了陈宽的意料。
薛卫民一脸的不服气:“师父,不就一碗河豚,他不肯我才……”
“啪!”
一个清脆带响的巴掌扇过去,潘知远面无表情道:“这是规矩。”
潘知远说完一句话就走了。
薛卫民握紧了拳头,一脸的不服气。
“来来来,朝老子肚皮上扎,扎不死就出去打,我不干死你这个逼养的!”
离开四道街,就没哟组合格规矩了。
陈宽没说话,一挥手把所有的刀具放回原处。
“回去吧老薛,我不扎你。”陈宽背着手,朝着外边走过去。
那背影显得格外落寞,看的江辰心里难受。
薛卫民还是不死心。
“你到底做不做,不做给我回来挨揍!”
陈宽顿住脚步,转过头怒道:“那我不得买河豚回来?!”
潘知远出面,事情就变味了。
人家嘴上说无所谓无所谓……真无所谓还过来干什么?
潘知远的面子,必须得给。
赵臣功坐在外面已经人都傻了。
第二件事就这么成了?
这,这……
简直是离谱啊!
“行了,那我就回去睡觉了!”薛卫民腾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朝着外边走了。
…
赵家上下已经彻底炸锅了。
“我靠,江辰是潘知远的徒弟!”
“和爷爷居然是同门?”
“爸,您要是早说,这会长除了江辰,还能是谁的?”
这一句话里,有太多的意义。
江辰一旦当上商会的会长,那么赵家就等同于拥有了整条四道街的资源!
这里面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而江辰在店里足足等了十多分钟,陈宽终于提着一个加厚的塑料袋走进来,里面鼓鼓囊囊全是水。
“陈叔。”
“坐着吧,一会就好了。”陈宽面无表情地拎着袋子走了进来,到外边去杀河豚。
二十分钟之后,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河豚被端了进来。
江辰发现陈宽的眼眶红了,低着头不敢去看。
河豚汤炖成了乳白色,闻着很香。
江辰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塑料勺子,舀了一口。
一口过后,江辰相当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陈宽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可今天这汤,不光是苦,还发涩。
“不用担心,这是人工养殖的河豚,没有毒。”陈宽说着,从烟盒里面敲出一根烟来。
“陈叔,你做。”
陈宽坐在江辰的对面没出声,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快吃,吃完滚蛋。”
嘴上说的不好听,但是陈宽给江辰端来这碗汤的举动,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江辰回过头,冲着门外喊道:“无人机关一下,我和陈叔有话要说。”
站在街头的保镖看见刚才那个架势怎么敢不答应,赶紧把无人机给开走了。
江辰看了一眼外边,赵臣功躺在地上,估计已经是昏过去了。
“陈叔,跟我说说呗,为啥不愿意做这碗汤?”
陈宽低下头蹭了蹭手指,那双手上有不少皴裂,都是冬天干活时候冻的。
一口烟雾喷出来,给陈宽的表情遮住了大半。
“说起这个,可有二十来年了。”
江辰赶紧放下勺子,老老实实地听着。
“修行修行,其实你陈叔我根本不喜欢修行,真喜欢的玩意是做菜,但是在我爹眼里,当厨子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什么区别。”
“我爹看不起我,我理解,因为不少江湖中人都笑话他,说他养了个没用的儿子。”
“知道我遇见了你婶子。”
“不难你说,你婶子一开始是在你九姨娘手底下做事的,干的是娼妓的买卖,但是那时候你婶子天天挨打,因为他不愿意卖身。”
“反正有哦那么一天呢,我在家里做好了菜,又不想吃,也舍不得扔,就摆在后厨桌子上坐着看,你婶子突然冲进来。”
“她进屋就躲起来了,我还没等问呢,外边冲进一伙人来问我要人,我说我不知道,他们不信,我就用傀儡术给他们赶走了。”
“他们当初都是九姨娘的人,九姨娘在我这吃了瘪,但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没说什么,反正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等我回过神儿的时候,桌上的菜都让你婶子给吃完了。”
“我一点都不生气,光顾着高兴来着。”
“她说我做饭好吃,还会功夫,相对象就该照这样的……我就问她,做饭和功夫,哪个更重要?”
“她想都没想,说做饭重要,寻常老百姓根本就用不上功夫,嫁个做饭好吃的男人,以后才有好日子过呢。”
说到这,陈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江辰心里竟然有点紧张:“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