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还在修改我的记忆，或者直接影响现实。”
何跃退后两步，避开母亲，望着尹异。
尹异耸了耸肩，笑着没有说话。
何跃却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他很想要躲开，但那熟悉的触觉，让他难以割舍。
心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要小心，但随着那只手的抚摸，自己的心神反而更加的放松，竟然渐渐产生了睡意。
“不，我不能睡，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能睡。”
何跃心中不住的呐喊，眼睛却缓缓的闭上，在失去光明的最后一刻，他听到母亲开口了：“所有的一切，就让我来承担吧。”
母亲的声音和记忆中一样的温柔，只是何跃却已经沉沉的睡去。
时光流转，日月穿梭，不知道过了多久，何跃猛然一声惊呼坐起。
“妈？”
看着面前一脸惊讶地护士，何跃闭上了嘴，目光扫视着四周。
熟悉的环境，这里显然是一家医院的病房。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何跃的记忆还停留在母亲的抚摸上，耳边母亲温柔的声音余韵犹存。
但现在自己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护士终于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忙上前按住想要坐起的何跃：“你先不要动，我马上通知医生。”
“等下。”何跃一把抓住护士的手：“我怎么会在这里，周航呢？是他送我来的吗？”
护士显然被抓疼了，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好痛，你放手，我不知道啊。”
“哦，对不起。”
何跃放开手，护士连退几步，抚摸着手腕：“我去叫医生。”
说完，快步走出了病房。
何跃的待遇不错，不过几分钟，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病房的门便被推开。几名医生鱼贯而入，开始为他做起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而何跃全程如同失去知觉一般，茫然的配合着医生。
医生在激动的交流，所有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其中的意思，却越听越让他感觉到迷茫。
等到检查完，主治医师拉过椅子坐在何跃身边：“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需要在医院住上几个月，做好复健，就能出院了，当然，这段时间，我们也会安排心理医生和专人为你上课，尽量弥补你这11年的空白。”
何跃摇摇头：“11年，什么11年，我的身体怎么了，谁送我来医院的，周航呢，我要给周航打电话。”
“你冷静一点。”主治医师显然没有想到刚才这么配合的何跃现在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急忙按下紧急呼叫，然后用平缓的口气说道：“何跃，你冷静一点。”
看到冲入病房的护工，何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冷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怕，很怕自己在钱阿姨家一昏迷就是11年。
然而，主治医师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傻住了，他想象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但真实的答案，却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你忘记了吗？在差不多11年前，你们一家人出去旅游途中遭遇了车祸，全家人只有你活了下来，不过也成为了植物人，幸好当时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和舆论，才筹集到足够的钱，一直让你待在医院中，不过幸好，你醒了，要知道植物人重新苏醒的几率几乎是百万分之一。”
主治医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也担心内容引起何跃的反弹，说话间已经退到了护工身边。
但何跃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主治医师：“你说什么？”
主治医师将话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嗯，这样吧，我安排我们医院的心里医生和你聊聊，或许能够舒缓下你的心情。”
接下来的时间，全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何跃在交流。然而交流的内容却让何跃浑身冰凉。
“何先生，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了，你愿意听下我的建议吗？”
“当年你昏迷后，脑电波一直都处于活跃状态，可以说，比正常人睡眠时都更加活跃，就好像一直在做梦一样。我想正是这样的活跃，让你恢复得如此之快，同样也因此对世界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人的大脑是最精密的，即便是科学发展到现在，依旧很多东西我们无法解释。”
“不过以往的研究资料表明，人的大脑是有补偿机制的，也就是说，你无法接受家人离开，但内心却明白家人已经遭遇不幸，所以在梦中构建了异常的世界，让自己和家人继续在一起生活。”
“比如你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家人出面，这或许源自你对车祸发生的无能为力，至于梦境中，你的父亲对你的态度，或者和你的家庭有关，又或许和当时的车祸有关，但都是有来源的。”
“相信我，人会下意识的避开危险，甚至采取欺骗自己的方式。”
“好的，我先走了，下次我们再聊。”
夜幕降临，心理医生的话却不断在何跃的脑海中回荡。
他已经确认过，自己住的老家属院还在，根本没有被拆除，而本来住的别墅，现在依旧属于一位有钱人。
周航还在警察局工作，不过正在外地办案，暂时没办法回来和他见面。
李叔倒是来看过他，不仅仅是李叔，还有钱阿姨在内的一些老邻居，但显然，没有了父母车祸后10年的接触，他们对何跃的感情并不深。
更像是来走一个过场。
甚至他在新闻中看到了自己作为植物人苏醒的消息，很多人好奇之下还将当年的车祸信息找了出来。
车祸和何跃记忆中的车祸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车上多了一个他。
“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一切是我的梦，还是说，现在这一切才是别人编造的梦境？”
“爸，妈，二妹，小弟，难道你们就真的走了？”
何跃站起身，拔下自己身上的监控器，还不忘将电源取下，防止报警，然后偷偷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见外面没人，一闪身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