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功德，功德。”
老人不断的念叨着功德两个字，浑浊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
“能把这个功德给我妻子吗？”
何跃本就是瞎编，但看到老人期望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心情震荡。
“呃，可，可以。”
信息若狂的老人并没有察觉到何跃话语中的迟疑，脸上的皱纹舒展，手中的手机也终于放在了一边。
自从他能看到妻子的时候，本来就有些迷信的他，对鬼神之说就深信不疑，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寿元将尽，所以能看到妻子。
但几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活着。
而一直没有离开的妻子成为了他的心病。
老人自然不喜欢妻子离开，但古老相传，地府才是鬼魂的居所，鬼魂只有在那里才能轮回转世，他一直担心，妻子不离开是不是因为一些不好的原因。
现在何跃的阴寿一说，正好成为了他的安慰，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下，他自然也对何跃的话深信不疑。
当下给何跃泡了茶，态度也变得恭谨起来。
何跃实在有些不好面对老人的期待，只好催促老人询问天台的事情。
老人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天台的事情，我也是听说的。不过我的妻子不让我上天台，那里肯定很危险。”
说到这里，老人解释道：“13楼我上去过的，妻子虽然阻拦了一下，但并没有一直拦着我，天台不同，她一步楼梯也不让我上，所以我才说那里很危险。”
解释完，老人继续道：“我的祖宅就在这里，当年这里是一个三层的小洋楼，解放后，我们一家就住在一楼最角落的地方，11平方米，住着父亲，母亲，爷爷，和我。
天台的事情是爷爷告诉我的，后来要不是母亲一直拿这个吓唬当年有些顽皮的我，估计我也早就忘了。
据说，在解放前，这里是一家企业的总部，因为当时的官府无能，导致洋人纷纷涌进，各行各业，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就没有他们不插手的。
那些洋人很快占据了大部分的市场，只有这家企业，因为领头人许老爷头脑精明，为人诚信，一直在洋人的冲击中屹立不倒。
本就不是公平的竞争，可洋人却占不到便宜，于是他们买通企业的工人，去报案说自己的仓库货物被抢。
警官赶到后，发现企业仓库中的货物和洋人所报被盗窃的货物一致，当即也不管这家企业的人提供的证据，直接抓人。
许老爷被抓，企业一下子人心惶惶，当时大都是家族企业，于是有人借口借助许老爷，将许氏的族人，包括外地的族人全部都叫到了总部。
因为当时总部被封，这些族人便偷偷进入总部，聚集在天台上开会。
谁知道一颗炮弹，正好打中天台，天台上的许氏族人，没有一个跑掉。
事后，洋人谎称意外，只是简单的道了歉，又将许老爷放了出来，就算了事。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杀鸡儆猴。
回到总部的许老爷看到几乎全塌了的总部，和族人们尸骨无全的景象，当即大怒，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是洋人的对手。
无奈之下，许老爷化了女装，穿着大红色的旗袍，在天台的废墟上自杀身亡。”
老人说完，很是感叹的摇了摇头：“还是现在这个年代好啊。”
何跃回顾了一下老人的故事，有些好奇道：“老人家，许老爷为什么要穿女装？”
老人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何跃：“不是说，怨恨能够让人化作厉鬼吗？许老爷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极度侮辱的方式，来加深自己的怨念吧。”
何跃点头，厉鬼，红衣他都见得多，但还真没想到这样的方式能够增加异常的怨念。
为什么很多人都认为红色能够让人化作厉鬼？
他想了想，觉得或许就是红衣给人们留下的错觉，毕竟，古往今来，还是有很多人见过红衣的。
而那位自杀的许老，或许是想以此来控诉当时的官府的可能性更大。
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何跃礼貌的道谢后，陪同老人打开了铁门。
“老人家，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你老回去休息，今晚不要出门。”
老人连连点头，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己房间。
一直等到老人的房门落锁，何跃才踏上了前往13层的楼梯。
刚走一步，他就发现有些不对。
下午的时候自己明明来过，地上还留下了明显的脚印。
但现在，整个楼梯灰尘密布，却没有任何的脚印留下。
“有意思。”
何跃举步，他的速度不快，比平时上楼要慢上一些。
等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明明是在抬腿，但感觉却告诉他，自己在向下走。
而本来应该因为13层走廊有光线透入而明亮的前方，现在却是漆黑一片，黑到根本看不清脚下的楼梯到底是向上还是向下。
何跃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了几分钟，足足够上好几层楼了，眼前依旧没有出现13层的走廊，倒是前方传来一些声响。
有说话声，也有劳动的声音。
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软，眼前猛然变得明亮起来。
何跃下意识闭上眼睛，等了几秒钟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楼梯，正身处在一个四面都是泥土高墙的地方。
脚下踩的也是泥土，很湿润，带着泥土特有的土腥味。
而在前方，五名工人正挥汗如雨，一边说笑，一边铲着地上的泥土。
他们将泥土铲进一侧的竹筐中，等到竹筐装满，又将泥土倒在地上，周而复始不断重复。
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发现了何跃的存在，他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道：“来了啊，就等你了。”
说着，走过来将手中的铲子递给何跃：“来，快点挖，挖完我们喝酒去。”
何跃没有伸手，看了看铲子，有抬头看了看天空。
上方是一层裸露的预制板，明明没有任何的线路和灯光，却好像自己可以放光一样，将周周照得十分明亮。
何跃有些了然：“这是你们修的地下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