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张永德便把殿前军将士花名册从南京送到了霸州。
连同韩通的侍卫亲军将士花名册,一同送到了卢青的面前。
由柴荣下旨,卢青特地从孙行友的部下中抽调出二十名识字的士兵,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禁军中所有将士按照户籍所在地划分出来。
第四天,卢青又专门找到赫连神都,通过他的关系调查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有了头绪!
第五天,大队人马分成几路,分别奔赴各地,开始展开对北汉的攻伐!
临行前,卢青特地让赫连神都的一个族人带着他的亲笔信赶往太原城。
早在两年半以前,卢青就曾经和杨业有过约定。
一旦大周要对北汉有所行动,杨业就会及时配合大周里应外合!
安排好一切之后,卢青跟着柴荣的仪仗,开始返回大梁。
乘舆中,卢青坐在柴荣的身边,详细汇报了他的调查结果。
“官家所中的剧毒,叫蚀筋露。”
“此毒只在南方百越族之中盛行。”
“五年前,卢某不幸也曾经身中此毒,侥幸活命,也正是那个时侯,卢某对这蚀筋露剧毒有所了解,知道中了此毒之后,无药可解!”
“只不过,下毒之人害怕暴露,所以每次毒药剂量特别少,很难引人注意。”
“因此,卢某一直以为,秦御医和齐御医二人之中至少有一人参与其中!”
“直到那两位御医当着官家的面,毫不犹豫的服用了那药汤,卢某方才意识到这两位御医并不知情。”
“于是,卢某开始着手从禁军将士的花名册开始调查。”
“终于让卢某找出铁骑第二军一个叫周秩的都头,此人正是出身于南方百越族一带的聚落!”
“恰好赫连大哥的一个族人曾经在濠州一战中立下大功,也在铁骑第二军当了个都头。”
“于是卢某托赫连大哥找到他那个族人兄弟,帮忙监视周秩此人的行踪。”
“经过调查,卢某总算还原了官家中毒的原委!”
“原来,跟在秦御医和齐御医身边的一个药童叫做南若平的,专门负责给两位御医采买药材。
可此人平日却嗜赌成性,欠下了不少外债。”
“周秩就借着这个机会,谋得了给南若平供应一味叫做竹黄的中草药的差事。”
“而竹黄这味药,正是用来给官家调养身体必备的一味药。”
“周秩每次提供给南若平一部分竹黄时,都会将少量的蚀筋露涂在那竹黄上面。”
“就这样,两位御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官家误服了掺有蚀筋露的毒药!”
“周秩?”柴荣听到这里,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他一个小小的铁骑军都头,怎么可能会想到谋害朕呢?
即便成功,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此人背后必然会有其他人指使!
卢先生没把他拿下吧?”
卢青赞许的笑着摇了摇头。
明知周秩对他下毒,可柴荣仍然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甚至还担心卢青会打草惊蛇,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柴荣心胸不凡!
“卢某非但没有惊动那周秩,就连那药童南若平都没有动!”
“官家说的一点没错,周秩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而且,听赫连大哥那族人兄弟提及,两个月前,那周秩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而已,却突然间被铁骑第二军指挥使王政忠提拨为都头的!”
“王政忠?原来幕后黑手竟然是他!”柴荣闻言顿时怒容满面。
“非也!”卢青继续说道,“据卢某调查,王政忠虽然位列铁骑第二军指挥使,但以他的能力和心智,还做不出这等事来!”
“除了王政忠之外,周秩近期接触最多的,却是赵普!
只不过,赵普为人相当谨慎,每次约见周秩,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
官家可以想想,赵普是节度使推官,做的是文臣的事情,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和周秩这个铁骑第二军的一个小都头拉上关系呢?”
“等等,容朕好好想想。”柴荣摆了摆手,神色凝重的说道。
“按照卢先生的调查,整件事应该就是那个赵普策划出来的!”
“可赵普一直做的都是文职,他派人谋害朕,最终得益的——”
卢青在一旁适时开解道,“官家不要忘了,那赵普平日里和谁的关系最近?”
“嘶!”柴荣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向卢青,“卢先生的意思是,此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是殿前司都虞侯赵匡胤???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朕一向对元朗信任有加,而且元朗这两年建功无数,是朕手下难得的一员猛将!
如果连元朗都要怀疑的话,朕还有何人可用!”
话是这么说,可柴荣自从被人下毒之后,疑心越来越重,此时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已知道了。
“卢某并没有这么说。”卢青正色说道,“眼下只能调查到赵普这一层面,至于赵匡胤是否参与其中,尚未可知!”
猛然间,柴荣一把抓住卢青的手臂,“卢先生!你是不是早就对那赵普和赵匡胤二人有所怀疑了?
所以,五天前卢先生才要朕故意将赵匡胤调离殿前军,赶赴隰州的?”
“这个不难理解。”卢青直言不讳道,“卢某说过,谋害官家和宜哥儿的,很有可能是一伙人家而据宜哥儿所说,当初知道他即将北上檀州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
排除了一些文臣之外,还能有谁呢?
而事后据官家所说,宜哥儿离开之后,同时在南京少有露面的,还有一个王政忠!
只不过,王政忠此人有勇无谋,其身边必然还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那么,与王政忠接触最深,关系最好的那个人,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赵普!”柴荣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既然卢先生已经认定赵普图谋不轨,为何又要朕让他担任三司副使之职呢?”
卢青皱眉答道,“因为,卢某也不敢确定,那赵普背后是否还有更重要的人物!
为了引出其背后可能的人物,卢某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计了!
就是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