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先生，你怎么说？”
柴荣淡然开口道。
“回官家，草民——”
卢青刚刚开口，就被柴荣制止了。
“卢先生，你虽然不是本朝官员，但毕竟是高昌回鹘王国的国师，又是武威郡主的丈夫，龟兹王国国王的父亲，身份自然不同，不必自称草民，朕准你起身回话。”
“谢官家。”卢青也不再客气，站起身来，恭身答道，“今晚卢某应约而来，事先也并不知道酒席上都有什么人。
说句老实话，昨日韩将军对内子一番所为，卢某心胸狭小，的确没有释怀。
倘若知道今晚有韩将军在场，卢某肯定不会前来。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事情就这么巧合，至于韩将军是怎么死的，卢某就不知情了。
既然有人怀疑是卢某所为，还请官家明察秋毫，还卢某一个清白。”
“嗯。”柴荣点了点头，又一次问道，“张卿家，朕来问你，事发之时，韩将军都和什么人有过密切接触？”
怎么又问我？
张永德直感一个头两个大，老老实实的说道，“回官家，臣记得当时范小姐曾经向韩将军敬过一杯酒，而后，符小姐也去向韩将军敬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主动接近韩将军。
只不过，当时符小姐去向韩将军敬酒时，韩将军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等我们到了他身边，韩将军已经救不活了。”
“这样说来，事发之时，卢先生并没有和韩将军接触了？”柴荣追问道。
“是。”
“呵呵。”柴荣闻言冷笑一声，“这样看来，暂时可以排除卢先生直接向韩将军出手的可能。
那么，要是真有人加害韩将军，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范晴儿，另一个，就是皇后的妹妹六小姐了？
刚才张卿家说过，范晴儿敬过酒之后，韩卿家还没什么不妥。
直到六小姐去向韩将军敬酒时，韩将军就出了事是吧？
这么说来，你们是怀疑六小姐加害韩将军了？！”
柴荣听完张永德的叙述，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推理。
众人听了，倒也没敢提出什么异议。
——毕竟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符六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卫王爷的爱女，不但身份尊贵，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身手不凡的韩重赟下手而又不被人发现呢？
再说了，动机呢？
这样想着，赵匡胤等人一时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又是赵普开了口。
“既然开封府来人了，官家何不让人当场验明韩将军的死因呢？
倘若韩将军果然是意外身死，也好还卢先生一个公道啊。”
“嗯，不错，说的有理。”柴荣点了点头，随即对王朴道，“王卿，让仵作过来验尸。”
“是！”
柴荣带来的沈御医熬了两碗定惊茶，端给了符六和晴儿二人。
得到柴荣的允许，柴宗宜带着两女到了隔壁房间，免得再次受到仵作验尸的惊吓。
经过今晚这事儿之后，符六和晴儿二人之间的关系反而融洽多了，再没有出现水火不溶的情况出现，柴宗宜总算松了一口气，安排两人在隔壁休息之后，又返回了事发现场。
好一会儿之后，忙了满身是汗的仵作，将韩重赟的尸体用白布盖上了，屋子里却已经满是血腥味儿。
不过，这里的人，除了王朴之外，对这种场面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仵作，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仵作当即跪地回话，“启禀官家，小人已经给韩将军全面检查过，身体各个部位都没有外伤，也没有曾经经中毒的迹象。”
赵匡胤等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柴荣却笑了。
“这样看来，韩将军的死因是这个意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了？”
没有人说话。
面对这种结果，纵然有人心里不痛快，可既然仵作当场验证了，没有人对韩重赟出手，更没有人下毒，就算再不满，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
就在这时，那仵作再次开口，一脸迷茫的样子。
“不过什么？”距离仵作最近的赵普急忙追问道。
“刚才小人为了找出韩将军死因，曾经剖开了韩将军的尸体看过，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韩将军的胸腔积了大量的鲜血，而且出血部位主要集中在韩将军的肺部，相信其死因应该就是在其肺部引发的，可小人也检查过韩将军体表，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的迹象，这一点，小人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仵作刚刚说完，就见赵普突然叫了一声，继而意识到柴荣就在面前，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赵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是啊，赵先生，有官家在此，到底什么情况，正好在官家面前直言。”
刘庆义，刘廷让和李继勋三人先后说道。
柴荣也想知道赵普到底发现了什么，示意道，“有话直说。”
“是，官家。”得到允准，赵普抬头看了一眼站着的卢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卢先生和韩将军早有恩怨，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今晚的酒宴，韩将军数次向卢先生示好，可卢先生非但不领情，还在众人面前一点好脸色都没给韩将军。
小人认为，纵然卢先生没有对韩将军下手，但韩将军也一定是被卢先生所气，怒极攻心，以致气炸了肺，这才不幸身死的！”
卢青闻言，一下子没有忍住，当即噗哧一声笑了。
这赵普不知为何，总想处心积虑的要置他于死地，如今竟然连这种借口都想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韩重赟是赵匡胤等人的结义兄弟，也许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赵普一时口不择言，就连赵匡胤等人听了，也不由的暗暗摇头。
赵先生一向处事沉稳，今天这是怎么了？
柴荣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看向赵普，“你是什么人？朕怎么没有印象？”
赵普慌忙答道，“回官家的话，小人赵普，是赵指挥使军中文吏。”
“文吏？呵呵。”柴荣双眼一眯，笑出声来。
然而，下一刻，柴荣怒喝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文吏，也敢随意诬陷我大周邦交国师？！
来人！
将这厮给朕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