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跨出院门,就见一队二十多人的官军,已经把守在了院门口,为首一个年近五十的管家模样的人,背负着双手已经走了进来。
“赵管家?!”
见到来人,莫三娘明显更加震惊了!
赵恒,明义上只是冯晖府上的管家,可实际上却是灵州节度使冯晖最为亲信之人!
冯晖节镇灵州,不仅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而且因为灵州地处中原和西域商贸要冲,每年出入关门的商税数量庞大,也全部由冯晖所节制。
而赵恒,就是冯晖指派的专门负责灵州城的税收押衙,像莫三娘这样的大型商队,可没少跟这位大人物打交道,知道这位赵管家向来不苟言笑,轻易得罪不起。
“赵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呢?有什么事,您派人知会一声,妾身必当第一时间登门拜访的。”
在赵恒面前,莫三娘放足了低姿态,就连后面那些平素里散慢惯了的商队护卫,此刻也屏息肃目,生怕冲撞了眼前这位大人物。
“呵呵,三娘不必过于紧张。”
赵恒面露微笑的一个开场白,顿时让莫三娘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赵恒此来到底有何用意,不过至少眼下看来,情况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哟!老米也在啊。”赵恒一眼瞥见了米弗扬,米弗扬是城中知名的老商户了,与赵恒也没少打交道。
不过,此刻赵恒来意不明,米弗扬也不好随便出头,直到赵恒点了他的名,这才黑脸一抽,强带笑颜的上来打了个招呼。
“赵管家,小人打算到于阗补点玉货,这才搭了三娘商队的便车,除此之外,小人可什么都不知情啊。”
赵恒闻言微微一怔,继而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老家伙,就是个老油条啊!其实赵某这次前来,只不过是奉了我家节帅的命令办些小事而已。”
说完,赵恒又转头对莫三娘说道,“我家节帅有位贵亲名唤青哥儿,乃是节帅夫人亲弟,日前刚刚来到灵州,一心向往西域风情,执意离开。
不过,临行走得急了些,连随身物品都没有带齐,我家节帅好不容易打听到,青哥儿投到了三娘的商队,这才派赵某前来探问的。”
说到这里,赵恒越过莫三娘,向后面的商队护卫看了过去。
莫三娘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身后马车附近的卢青。
卢青在冯府逗留时间不长,从来没有与这位赵管家打过照面,因此,刚才并没有在意。
直到赵管家提及出此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找他,这才站了出来。
“在下就是卢青,见过赵管家。”卢青拱了拱手,极为客气的施了一礼。
“哎哟哟!万万不可!”赵管家见状,慌忙把住卢青的两只手,一边上下打量着卢青,一边说道:“青少爷可是节帅的贵亲,老奴只是节帅府里的下人而已,青哥儿如此,岂不是要折杀老奴吗?”
刚才在莫三娘面前还气定神闲的赵恒,此刻竟然自称“老奴”,不仅莫家商队一行人此刻对卢青刮目相看,就连卢青自已也有些懵了。
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冯晖对他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莫不是李娇儿吹了什么枕头风?
应该不可能!
冯晖身为一方节帅,可不仅李娇儿这么一个老婆,而且就算冯晖看在李肃的面上,也不至于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吧?
卢青一时搞不清楚冯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恒却在卢青面前表现的越加恭敬了起来。
“青少爷,节帅因为公务繁重,不能亲自过来,所以特地派老奴过来送青少爷一程。
顺便把青少爷的随身物品带了过来。”
说完,赵恒冲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有两名士兵分别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名士兵,托着盔甲手拿陌刀和障刀,恭敬的送到了卢青的面前。
后面的李锦见状,连忙上前,将卢青的“青龙”和自已的战马接了过来。
“青少爷,关外不甚太平,您还是把盔甲穿上再赶路吧。”
莫三娘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卢郎不如就在我的马车上换盔甲吧。”
莫虎和另外两个商队护卫主动过来,拥着卢青上了马车,并且很快帮他换上了盔甲。
“青少爷,这是节帅让老奴送过来的一百两纹银。”赵恒又拿出一封百两纹银送到了卢青面前。
卢青连忙推辞道:“不可。烦请赵管家回去跟姐夫说一声,青儿多谢他的美意,不过这银子我绝对不能接受。”
“青少爷,您刚才也说了,节帅是您的姐夫,这点钱不过就是为了让青少爷一路上更方便些罢了。”
赵恒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到了卢青的怀里,又对莫三娘说道,“三娘,时侯不早,就由赵某护送你们出城吧。”
有赵恒在,出城时,连公验都省了,自然是好事。
于是,商队这才开始起行,赵恒带着一队士兵护在前后,整条大街上的百姓无不侧目。
到了关头,出了城门,赵恒又特地把卢青叫到了一边,恭敬的小声说道:“青少爷,老奴临行前,节帅特别交待,关外不太平,要青少爷务必小心行事。
另外,节帅提起,之前在府里节帅那样做,还是希望能留下青少爷。
不过,既然青少爷主意已决,节帅只好特派老奴过来,一方面是给青少爷送来贴身物件,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震慑一些宵小之徒,免得有人为难青少爷。
节帅一番苦心,还望青少爷能够体谅啊!”
听完赵恒这番话,卢青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冯晖这个便宜姐夫表面看上去粗莽,实则心细如发!
更难得的是,即便他现在身居高位,却仍不忘李肃这位已经退职的老上官!
这位土皇帝一般的大人物,竟然如此重情重义,实属难得!
卢青回望了一眼冯府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赵恒说道:“赵管家,烦请您回去跟姐夫知会一声,就说青儿定不负姐夫一番厚望!”
“嗯。”赵恒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一直目送着莫家商队走出了很远,方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