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
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孟常却是不禁摇了摇头。
韩广处事向来高调,咄咄逼人。
这和他身为巡察使的身份不无关系。
可即使是此刻。
孟常依旧不敢苟同韩广这种做法。
之所以有顾虑。
是因为他自己通过回溯痕迹,抵达源头,发现了那处简陋的阵法核心,在还未尝试触碰时。
无想定便传递出了危险、厌离等情绪。
能在近乎初学的简陋阵法,通过最简单的线条,勾勒编织出如此可怕的东西的存在。
又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也正因为此。
程儒的处置方式相对保守克制。
只是惩戒了一下小辈,也算是表明了学宫的态度。
后退一步,各自相安。
可现在。
韩广的所为,却是要以非常手段,直接对应这位没有显露行迹的“大能”。
孟常看着持竿的韩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多说无益。
至于程儒。
此刻竟又抱着书册,靠着柳荫,看好戏似的,表情玩味。
一群学宫学子,则是屏息凝神,目光一眨不眨。
都紧紧盯着那散发毫光的“四象锁”。
此刻。
那光芒就仿佛是于虚空之中探索、搜寻、定位一般,摇摆不定,并伴随着低低的嗡鸣。
众人心弦收紧。
阮青和叶亭云离得稍近,此刻都是下意识地压着眉。
似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奇异现象。
众人对学宫的四灵锁都早有耳闻。
此刻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神异,自然倍感新奇。
蓦地。
那摇摆不定的光芒瞬间顶住,四象锁传出的嗡鸣声也戛然而止。
一群学宫学子,更不由得屏息凝神。
整个池边的空气都仿佛景致。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全集中于这四灵锁上。
手持长竿的韩广瞬间睁开双眸,狭长的丹凤眼里闪出精光:“找到了!”
众人顿时一片吸气,但却没人开口打破沉默,心弦反而绷得更紧了。
那位未曾显露行迹,藏在暗处,也是那位触碰了阵法的宵小所依靠的大人物,终于要现形了么?
有人无意识地耸动喉结,咽了咽口水。
孟常也眯起了视线。
与此同时。
大柱峰顶。
手刚握住天机令,打算进入学宫大阵虚造空间,接受天问考验,顺带再对“学宫大阵”进行短暂体验的林傲,突然眼神一跳。
刹那间。
某种诡异、神秘、难以揣测的感受袭来,让林傲下意识身体一僵。
灵觉也在同时,产生了禁锢、拘束的感受。
这是!?
林傲心中狂跳。
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回应,想要从这种不适感中挣脱、出离。
但强行落下的禁锢,却是让林傲天旋地转。
眼前景物,如玻璃碎裂,很快又被重新构造建立。
回过神来。
林傲的灵觉便已经处在了一片茫茫虚无之中。
不分南北,不辨东西,无法感知前后远近。
“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拿出——”
林傲方寸大乱。
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能泰然处之!?
不过这大片茫茫混沌,根本也没给林傲反应的时间。
道道横平竖直,纵横错落的笔画,自虚空之中浮出,井然有序,拼凑出了一段段文字。
学宫。
静静注视着四象锁的韩广也眯起了眼,冷冷道:“请君入瓮!”
眼前四象锁出现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从四象锁的六面,延伸出的毫光,已然围拢包裹,形成了屏障。
这也就意味着,被锁定的对方,已经陷入了“四象锁”的虚造空间之中。
一群学宫学子,这时也总算是都发出一阵喝彩。
“哈,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如此不济事,这般便轻松被锁了!”
“若是无法解开、挣脱,这人就只能斩去灵觉,断臂求生了。”
“有僭越者吾击之!”
圣人之言再被提及,更具睥睨威严。
说实话。
孟常也是有些错愕。
他也是全然没想到,令自己心生忌惮的“大人物”,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被锁入了“四象虚空”里。
这般情形,简直像是对方在应对“锁定”时,根本就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
韩广则回过头,失笑般道:“这就是你说的‘大人物’!?”
孟常神色一僵,被噎得无言以对。
的确,眼前这情形是有点垮掉了。
孟常实在是想不通。
对方能构建出那个让自己都避忌,不敢触碰的阵法核心,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招了?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对!
无想定所传递的那种可怕、厌离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自己绝不可能感觉失准。
孟常皱着眉,没说话。
一群学宫学子,早已群情兴奋。
而这时。
四象锁外的屏障上,也有毫光隐隐流动,汇聚成文字。
正是被锁入“四象虚空”中的那位,此刻索要应对的第一道考验!
阮青眯起视线,嘴唇翕动。
而站立一旁的叶亭云,则干脆诵读出声:“极北天海,有修者操船猎渔为生,忽一日,得巨物不能量其重。
今有购者,欲称其重而计价,且令不可开割切分,当如何也?
地级!”
读完了题。
一众学子顿时不由惊叹。
这四象锁内,所出的题果然都是这般刁钻古怪,且又晦涩艰难!
这题说的是有个猎渔为生的修士,突然打到了一条大鱼。
因为体形太大,重量太重,没办法称量。
现在有人想要出价购置这条鱼,但却要求不能分割鱼身,保留整体。
问题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如何才能称出这条鱼的重量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有何难,不过是造下一杆大秤即可!”
一名学子忍不住道。
叶亭云失笑道:“题中已言明,不能量其重,你说的这种方式,自然不在正确答案的范围。”
既不能切分。
又不能整体称量。
而是另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