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之谊!?”
赵勾曲怒笑道:
“他在大柱峰大对我打出手,故意损我颜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同门之谊?
他明知宋师弟是为我购置天鸟,却不点破,反倒是以超过市价一半的灵石成交时,他何曾念及过同门之谊?”
陆探薇一阵惊愕。
赵师兄,这种跌份的事,您是哪儿来的脸还拿出来当血泪控诉的?
不过此时也只能道:
“对不起,赵师兄,戳到你的痛处了。”
耿直的陆探薇,从来就不擅长道歉和安慰。
一句道歉的话。
也是说得宛如嘲笑。
赵勾曲脸更僵了,咬牙道:
“要我念同门之谊,帮他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自己都有点做贼心虚。
毕竟是明知此事,知情不报,道义上站不住脚,还有点落井下石。
以此为筹码,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过赵勾曲现在急欲灭林傲而后快,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
赵勾曲盯着陆探薇:
“只要陆师妹答应,从今往后不再踏入大柱峰半步,此事为兄会从中斡旋——”
什么斡旋,也就是把自己拦下的法信呈递长老。
只是这架子还是要端一端的。
听上去,大有一副手眼通天,人脉深广,能将眼前这危难拨置开的架势。
“那怎么行?”
陆探薇脱口道。
小师妹自创的“云雨三十六式”新奇有趣,我才刚学到“左右交击”,“长虹贯日”更是生疏得紧。
还正要打算,过几日与苏师妹,姜师妹一起研究剑阵,跟林师兄切磋技艺呢。
“我正在领悟‘推天演地’的关键时期,大柱峰的住处也正合我的心境——”
陆探薇摇着头。
“陆师妹是割舍不下大柱峰,还是割舍不下林傲?”
赵勾曲快被自己酸死了。
都说男儿性如铁,可儿女情长面前,赵勾曲这根挺拔刚硬的铁树,也有脆弱柔软。
况且宋师弟,对男女之事、柔情蜜意经验丰富,了如指掌。
向其取经之后,便是冷硬钢铁,也被盘弄得弯了不少。
只听那语气里竟带起了几分嗔意。
陆探薇强忍不适,又退了两步。
仿佛有些辣眼,还下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手臂,驱赶着并不存在,可又挥之不去的酸醋味。
“陆师兄,请收敛一些。”
赵勾曲背起手:
“这次林傲得罪的人来头太大,说不定连宗门也保不住他,所以我劝陆师妹也不要妄想着回护于他,免得受到牵连!”
元阳宗找上门来。
连几位长老,都只有低眉垂首的份。
对方如果真的要为难林傲,宗门也只能忍气吞声,又怎么可能为林傲出头?
宗门丢卒保车,而作为同门的其他弟子,也应该要明哲保身,保持距离,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陆探薇犹豫了。
她决定还是先去问问林傲,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当即告辞一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白衣飘荡着,人已经循着山道很快化作一道轻灵虚影。
赵勾曲握紧了拳。
“林傲,这次看你还怎么收场!”
凌云宗。
西北百里外。
一座云舟急速穿行于云层之中,极是气派。
云舟之上。
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正是莫长老和岳云师徒两人。
两人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倒都是垮塌着面皮,眼中尽是愁苦之色。
一个是元阳宗的长老。
一个是名声在外的天骄。
往日里。
师徒两个驭使云舟,偶或驾临小宗蔽派,那都有种凶兽巡视领地的气场。
所到之地,各宗也无不是夹道相迎,前吹后捧,极尽谄媚。
师徒两个还得端着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六尺的架子,愣得端出两丈去。
元阳宗就有这样的底气。
何况两人身份也摆在这里。
有时候架子端得太狠,连岳云自己都觉得自己狂死了。
但这一次不同。
师徒两个却是垂头丧气,尤其是莫长老,昨日受惊之后,今天身子都仿佛虚软了不少。
两人正是要赶赴凌云宗,但心情那就跟上坟差不多。
那法信,已经是传出去了。
莫长老现在只盼着,凌云宗的人还没启程出发,自己一会儿到了贵处,说几句好话,把这事给圆过去。
另外还备下了些薄礼,打算化干戈为玉帛。
学宫程儒亲自出手,一个心念就差点将自己碾杀了,这算是略施惩戒。
而依靠这座大山的林傲,已经不是自己能开罪得起的了。
岳云也愁肠百结。
秘境之行,林傲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出水潭的时候还捉弄般将他扔下水里泡了个落汤鸡。
本还想着要找机会报此湿身之辱。
为了保险起见。
这岳云是将林傲的底细,挖得也仔仔细细。
三等宗门、侧峰弟子、不受待见。
可他是万万没料到,自己临了开始整活了,最后那一下用力过猛,挖得太深,竟挖到了学宫的大动脉上。
岳云是既后怕,又有些庆幸。
也幸好。
师尊只是尝试沟通了一下天鸟的阵法内核,并没有直接对林傲下手。
如若不然。
明年的今日,元阳宗的后山怕是要多两座孤坟了。
前行了数十里后。
从云舟山远远眺去,已经隐隐可见凌云宗的山门。
到了这里。
两人竟是莫名有了种“近山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紧张。
害。
兴师问罪,变成了上门求和。
向来秉性高傲的师徒俩,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跌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