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
主峰。
后山一处凉亭。
一道萧瑟身影,枯坐其中,任由山风吹起的碎叶,打在头发、衣袍、脖领里。
清俊的脸,似已僵硬。
本该灵光闪动的眼睛,此时也是一片灰暗。
两团乌黑,围绕眼圈。
看上去一宿没合眼。
我赵勾曲。
十岁修持。
十三跨入罡境。
此后一路平步青云,备受宗门青眼,被拔擢入主峰,二十岁便身证丹境,成为凌云宗不世出的天才。
种种佳绩,诸多荣耀。
凭借这份天资,和每日闻鸡起舞的自律。
一步一步,登临巅峰,被凌云宗上下冠以三代第一的名头。
在凌云宗一群三代里。
赵勾曲一枝独秀——
不。
甚至在很多人眼里,他是鹤立鸡群。
可赵勾曲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这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傲然无物的仙鹤。
竟差点被鸡啄瞎了眼!
昨日一场交锋。
本该酣畅淋漓,本该强势碾压,本该重立威信。
可结果惨变被锤现场,一段佳话,愣是被自己演砸成了笑话。
这些年,他何曾尝过这般失败和屈辱?
林傲!
赵勾曲咬紧牙关,他不甘心。
“赵师兄!”
就在这时。
终于有人走了过来。
看到赵勾曲这萧瑟、寂寞如雪、已经自闭的背影,那弟子大惊失色。
赵勾曲长叹一声。
来的不是别人,是宋惊雁。
“赵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一匹孤狼,舔舐伤口而已!
赵勾曲苦涩道:
“宋师弟,我想静静!”
宋惊雁却是不由分说,走到赵勾曲身前,弯下腰,一把按住了赵勾曲的双肩:
“赵师兄,不可自暴自弃!”
赵勾曲怔了怔。
“赵师兄的心情,我能理解。个中滋味,师弟早已尝过!”
宋惊雁脑海里,又闪出了当日被林傲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
现在看着赵勾曲这副失意的模样。
四目相对,难兄难弟,自然是惺惺相惜。
宋惊雁动情道:
“赵师兄,你知道嘛,在我心里,赵师兄你一直是师弟学习的楷模和榜样!
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师弟真的好心痛!我希望你振作起来!”
宋惊雁直直看着赵勾曲。
赵勾曲灰暗的眸子,终于亮了亮,可转眼那亮光又熄灭了。
“呵,我已一败涂地,还如何做你榜样?”
赵勾曲自嘲道。
“不!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一场失败,也说明不了什么。
人生不就是这样,谁不是跌倒了又站起来,谁不是被磨灭了理想,又重新点燃希望?
不要忘了,你可是赵勾曲,三重丹境,上品灵丹,是我凌云宗的骄傲!”
宋惊雁大声道。
“师弟!”
赵勾曲声音一颤,终于动容。
山风卷动。
两道身影愈发靠近,眼中迸溅着友谊和激情的光芒。
“……”
终于。
赵勾曲怅然若失道:
“只是昨日惨败收场,为兄在陆师妹心中形象,怕已是无法挽回!”
赵勾曲叹道。
当众出丑也就算了,而且还是当着陆探薇的面,这也是赵勾曲最无地自容的地方。
“赵师兄要挽回形象又有何难?”
宋惊雁立即道。
“师兄,那件宝物,不日之后便将正式开卖,师弟不负所托,已抢到了一个名额!
到时候师兄,将此物送予陆师妹,拳拳诚意,又何愁不能挽回陆师妹的心?”
“这,能成吗?”
赵勾曲有些迟疑。
宋惊雁一脸自信,胸有成竹:
“师兄,你还信不过我?那日巡峰,你也亲眼目睹了我师尊于鹤舞之中,飘忽如仙的身影了!
以我师尊那般——咳……形象,都能展现出别样风采。更何况是陆师妹?
倒时赵师兄,也大可借教陆师妹操控之法为由,与陆师妹拉近距离!”
赵勾曲终于露出了希冀。
“如此,便拜托宋师弟了!”
“师兄言重了!”
宋惊雁感慨道:
“说起来,我与那天鸟,倒还真颇有不解之缘呐!第一次是为我师尊去购置,这第二次,又是为林师兄你。
本就是有价无市,一座难求的稀罕物,但在师弟这里,却总能这般轻松拿下。
而且师弟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之中,我总感觉我与这天鸟间的缘分,并不止于此!”
两人相视一笑。
互相吹捧一番,各自心情都多了几分愉悦轻松。
“对了!若到时候,这天鸟已得手了,还要麻烦宋师弟去大柱峰,约请陆师妹来!”
赵勾曲有点尴尬。
昨天林傲可是已经下了禁令。
不许他赵勾曲,再踏足大柱峰半步。
他虽然对林傲恨得牙痒痒,但现在还真的怵了。
真要上山,说不定又要挨一顿锤。
害!
人嘛,总是要学会在疼痛中成长的。
但愿宋师弟说的天鸟,真能让自己挽回陆师妹的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