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山宋惊雁师徒对视一眼。

大柱峰破砖烂瓦,年年垫底,这还有压的余地吗?

两人的疑惑。

很快就被匆匆赶过来的一名弟子打破。

“师父!大柱峰动土改建……”

孙千山拉着脸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口中这么说着。

心底却也不免多了一丝讶异。

家底丰厚如中冲峰,要做一次大规模的修整,也得三五年的积累。

大柱峰缺少资源,没有宗门的扶持,又拿什么来改建?

随即便道:“我中冲峰除了大殿,有偏殿两座,丹房、藏书阁数间,左有焚香塔,右有洗剑池,殿后有论道亭,弟子居室足数十间!

大柱峰便是重建一新,莫非还能与我中冲峰相提并论?

我且问你,大柱峰改建之后规模如何?”

师父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

年轻人不经世事,一点小场面,竟然就让尔等这般失态!

为师便是地裂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只是小院一座,房屋几间。”

那弟子说着,喉结一沉。

为了尽量表达震撼,特意用上了浑厚的论道腔:“庭院虽小,却内有乾坤!以琉璃做瓦,以青石为墙,观其形则顺阴阳之势,察其制则东西对称,内有莲池映日,外有立柱撑天……”

“说人话!”

宋惊雁怒道。

“师尊,大柱峰改建所用的是与主峰同规格的琉璃瓦、青石砖,虽然规模不大,但格局精巧,已经引得丹湖、少冲峰等处弟子前去观瞻……”

什么?

刚才还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千山脸色绷不住了。

宋惊雁目瞪口呆:“林傲,这厮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短短几天。

完成改建已经是出人意料了。

用的竟还是如此珍贵稀有的材料?

赵勾曲望向了半空。

幽幽道:“巡峰大会将临,此时改建,自然是要与其他侧峰一争长短!”

正如林傲在主峰论赏时的态度一样,他是要让破败倾颓的大柱峰,重焕新生。

而巡峰大会,就正是最好的契机。

事实上。

大柱峰若能重新崛起,对宗门是件好事。

坏就坏在。

主峰的冷落,没有让林傲低头屈从,反倒是令其表现出了抗争的态度。

无论是“迎难而上”。

还是此后所说的“只凭两手自取”。

都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林傲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不靠主峰,他一样能引领大柱峰崛起。

正是这种态度,让宗门,让巡峰长老动了敲打的念头。

即便他再是可造之材,宗门也不可能会容忍弟子有抗争之念。

若是巡峰大会上,大柱峰粉墨登场,令人耳目一新。

岂不是打压不成,反而落了宗门的颜面?

而赵勾曲自己。

对林傲更是缺乏好感。

于公于私,赵勾曲都不会让林傲轻松如愿。

这下孙千山师徒也明白了赵勾曲的用意。

拖延时间,是要让大柱峰的“轮次”恰逢日落,届时天昏地暗睹物不清。

这样一来。

就算大柱峰改建一新,观感上也会大打折扣。

赵勾曲又道:“身在宗门就该知道进退,衡量分寸,对宗门应常怀敬畏之心。

他林傲当真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可率性而为?”

说实话。

这段时间,林傲的连番表现,确实让赵勾曲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天资卓绝的弟子,的确应该被宗门器重。

可若是仗着天赋,与宗门抗礼?

便是自己也还没这个资格。

巡峰大会时间更改的事。

当天下午,就传遍了诸峰。

一群弟子也都议论开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

巡峰大会是巳时开启,每峰半个时辰,正好在下午结束。

改到午时开启。

轮到最后的大柱峰时,便已经是晴光渐散,大日将沉。

大柱峰顶。

南宫闻琴立在院内。

苏可义愤填膺,小脸上尽是不忿:“南宫长老,这太不公平了!我大柱峰年年坐冷板凳,如今是林师兄让大柱峰百废俱兴,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新气象,只待在巡峰大会上,重现光辉。

这时间改了,等到了大柱峰,难道是要叫大家赏月的么?

那我们勒紧裤腰做改建,岂不是白费周章?”

说到最后。

苏可忍不住啐道:“我师兄与世无争,但偏偏有人嫉贤妒能!”

南宫闻琴叹气道:“林傲,你做的这些,如果真的是为了在巡峰大会上为大柱峰正名,那你现在唯一的机会是去主峰向寻峰长老求个情面!”

打压不是目的。

要林傲改变态度才是目的。

“你有傲骨,这是好事,但这份傲,不应该是对宗门的!”

林傲咧咧嘴:“南宫长老,这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的尊严,是靠低头换取的!

大柱峰这些年谨小慎微,处处看人脸色,只不过是求一处安身之地。

可又何曾得到过尊重,享受过公平?”

南宫闻琴被问得一阵语塞。

“既然低头得不到的东西,何妨抬头争取!”

林傲淡然道。

“我承认,之前确实是宗门看走了眼,你的确超出了预期。”

南宫闻琴无奈苦笑。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我的建议。退一步,海阔天空,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栽培,何乐而不为?这对你,对大柱峰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石可破而不可夺其坚,竹可折而不可断其节。大丈夫顶天立地,安能曲意逢迎,摧眉折腰?”

林傲大笑道。

呵呵。

诸位可能不知道,改时间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