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张脸的模样实在是太可骇了，我宁愿看到苏成武女儿满身红色，也不想再见到孟老头半幅人脸。
我休息了会儿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坐回沙发上拿手机找人发视频聊天。一人忍不住胡思乱想，找个人视频通话心情能好不少。
我在几个群里发了信息，说有没睡的视频聊一聊。不一会儿，吴鹏发来了视频通话。
吴鹏是我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高中没上完跟着家里人去了工地，父亲是工地包工头，近些年来发展的特别好。
要不是来到了守灵馆，原本就和这家伙说好跟他去工地历练历练。
“三木，失恋了吗？”
三木是我的外号，由来也很简单，我叫陈森，森有三个木，所以叫三木。
见到吴鹏那贱兮兮模样笑了笑：“刚和你前女友分开。”
“去你大爷的，在哪呢？”
我拿起手机在服务站里环视一圈，吴鹏惊讶道：“怎么在寿衣店呢？！”
“是在咱姐的守灵馆，前些天不是告诉你了，咱姐非让我过来。”我说道。
说起陈欣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我擦！咱姐给你找了个好工作啊。”
我轻叹一声，没有回话。
吴鹏见我情绪不对：“怎么了？”
“没事，你这准备去哪？”
“清安市，我爸在那里接了个项目，我过去帮忙。”
“清安市？！”我惊讶道：“不就是我待的这里吗？”
“是啊！”吴鹏反应过来笑道：“三木，在哪工作呢？发个位置，明天咱俩见一见。”
“行，晚会儿视频挂了给你发。”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
吴鹏的到来正是三大喜事的他乡遇故知，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姐失踪的事不能告诉他，以他的性格肯定会陪我查。要是普通人为事件，不用吴鹏问我也会找他帮忙。重要的是守灵馆不是普通事件，拖他下水万一出了意外，再后悔也来不及。
我们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知道他在高速开车想挂了，他说晚上开车太困，有我聊着能提精神。快三点钟听到外面有争吵声，挂断电话走出服务站。
孟老头的那间守灵房门前，有两男两女激烈着争执，孟老二一脸无奈的站在一旁。有一男一女我认识，孟老大和翠玲。而对面的夫妻，应该就是孟老三和他媳妇。
别人家的事不想去多问，可是他们吵声音太大，院子里还有苏成武的家属。我走过去告诉他们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吵出去吵，这不是吵架的地方。
四人发现了自己失态，谁也没有搭理谁，孟老三带着媳妇进入守灵房，孟老大和翠玲在外面。看的出他们争吵是开始，到孟老头火化下葬，估计也不会停下。
我在院子转了一圈回到服务站，刚来第一天在服务站独处一人害怕，现在觉得服务站比外面安全多了。两次跟着张正出去接人，两次发生了意外。
四点半的时候，我刚有了些困意，正要在沙发上睡觉，服务站的门被人推开。
我作证身体看去，是一位身材瘦小的人，带着顶帽子看不见脸，右手转动黑色佛珠。
这么奇怪的人下意识看向他穿的鞋，守灵馆有一条规矩，夜晚有入服务站买寿品者，穿平底白色尖头布鞋者不卖。
这人穿的是普通黑色布鞋，我暗松口气。刚听到这条规矩我就疑惑，平底白色尖头布鞋是什么鞋？
尖头鞋一般是女人的高跟鞋，男人的皮鞋，平底白色尖头布鞋我还从未见过。若是有大半夜有这种人来买寿品，心里肯定会怕。
我见是正常人起身笑着迎过去：“你好，有什么需要？”
那人低着头轻笑一声：“来这里能需要什么？”
寿衣，黄纸，钱，纸人，应有尽有，老子能知道你需要什么？
我走进前台里：“先生，你想买什么？”
“呵呵，先生？”这人带着嘲笑的口气抬起头：“你看我哪点像先生？”
这人面容苍老，看起来六七十岁，老气横秋道：“叫爷爷。”
我闻言一愣，这傻子吧？
我干笑一声：“大爷，你需要什么？”
为老不尊的老头环视一圈：“你在这里不怕吗？”
神经病吧？买寿品就来买寿品，问这么多干毛？
我心里嘟囔，表面笑着回道：“是一点。”
“怕什么，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不要怕。”
我再次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老家伙说的什么意思。
等见他视线在那些纸人身上，我差点破口大骂，这是在说我有这么多纸人陪着！
我强忍着没爆出粗口：“大爷，你是来玩我的？”
老头笑了笑：“拿一套寿衣，家里有人去世了。”
我没心情和这老头斗嘴，找了一套寿衣递给了他。老头子给的是现金，我坐在前台里找好零钱，发现老家伙已经出去了。
我拿着零钱追了上去，老头走到了大院外。
“大爷，找你的零钱。”
“哦。”老头应了一声，接钱的时候低声说道：“明早下了班，去你小区对面早餐店，找个靠东的位置坐下。”
我一脸疑惑，老头继续说道：“正常一些，想没事就听爷爷的，是你姐求爷爷帮忙。”
最后一句老头已经转身离开，我心中满是诧异，我姐求他帮忙的？
老头不像是拿我寻开心，我返回到服务站，坐在沙发上尽量让自己表情正常。
不解的是有什么这老头不能说清楚吗？怕是被什么人发现？
想了一会儿不再去想，早上和这老头见面再问他。老头出现后刚有的困意消失，特别是那句，不是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再看那些纸人心里怪怪的。
大约七点钟诗雅到来，诗雅和平时一样，对我冷冷清清。出门后直奔早餐店，小区对面有一家卖包子的。早餐店生意不温不火，靠东的位置没什么人坐。
要了碗汤和包子，左右寻找着老头的身影。等我快要吃完，那老头还没有出现。
这老家伙是玩我呢？
正准备回去，背后响起老头的声音：“不要向后看，该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