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总拒绝一事,并没有影响到侯一鸣。
赵总也只是合作人选之一罢了,没必要追着不放。
这天下午,还有不少外地客户开着车迎着雪花来到鸣盛工厂。
地上的泥泞并没有驱散大家的热情与好奇,鸣盛工厂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这时,有个留着寸头、脸颊一刀疤的年轻小伙子穿着一身昂贵的皮草大摇大摆走进鸣盛工厂。
招呼顾客的柴泽厚一瞧这人的穿金戴银批皮草的样子,就知道怠慢不得,立刻颤巍巍走过去招待起来。
刀疤小伙子瞥了眼柴泽厚,淡淡朝工厂里头一扬下巴,
“我听不少人在传你们VCD的事,就大老远的跑了一趟。
带路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什么VCD,有这么神奇么?”
柴泽厚见他这幅傲慢的模样,也没有说什么,勤勤恳恳把刀疤小伙子领进去了。
这一参观,可不比其他客户只是大致走一走看一看。
这刀疤小伙子拉着柴泽厚,把厂里所有能参观的地方都参观了。
鸣盛工厂可不小,柴泽厚年纪大了,累得直喘气。
一直在别处帮忙的吴波瞧见了,他惦念着柴叔对他好,便扭头把侯一鸣给叫来了。
侯一鸣匆匆赶到后,看到刀疤小伙子还拽着已经走不动路的柴泽厚要继续参观,他淡笑一声,走上前,
“老柴年纪大了,去休息吧。
你要参观哪里,我带你去。”
刀疤小伙子放开柴泽厚,他睨了眼侯一鸣后,冷淡问道,
“我只让有身份的人接待。
他是厂长,你是什么?”
侯一鸣示意吴波把柴泽厚扶走,他往刀疤小伙子面前一杵,淡笑着说,
“我是侯一鸣,这厂,是我的。”
刀疤小伙子一噎,讪讪把手插进皮草里,
“得了,那我问你,你们这个VCD,多少钱卖给老百姓啊?
成本多少,原料是什么,原料进价多少,这项技术是怎么操作的,能带我去看完整的生产流程吗,最好是从原料开始?”
侯一鸣微微皱眉,这种问法,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倒不像是来谈生意的,有点像是来打探的。
侯一鸣把手插进兜里,淡淡问道,
“可以是可以,敢问这位同志姓甚名谁?”
刀疤小伙子啧了一声,不耐烦说道,
“葛长军。
我说你倒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别耽搁我时间啊。”
侯一鸣没有理会葛长军的态度,他低头思索,觉得这个名字,无比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侯一鸣皱着眉打量起葛长军,当目光落在他脸颊那道蜈蚣一样的刀疤、以及缺了半截儿的耳朵时,结合葛长军的名字,他终于想了起来。
眼前这人,正是盗版大王的儿子,葛长军!
前世,华国内有个盗版大王,叫葛青云。
葛青云是地北省有名的盗版大王,他和葛长军一起,父子俩靠生产盗版碟片发家,后来做大,发展到全国,把盗版的风气带了起来,导致华国盗版成了理所当然!
侯一鸣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干盗版这行的。
侯一鸣直接无视了葛长军的威胁,随手招来一个小干部,
“你招呼他,我还有事。”
说完,侯一鸣扭头就走。
葛长云莫名被冷落,心里的火气“噌”一下冒了出来。
他绕开迎过来的小干部,看着侯一鸣的背影冷笑扬声道,
“这点问题都回答不上?
你们怕不是在坑人吧?
我看啊,这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葛长军的声音很大,瞬间就吸引了附近正在低声交谈的客户。
大家纷纷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探究。
侯一鸣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淡然回答葛长军的话,
“我们的VCD技术是全球首发,不是你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能泼脏水的。
我相信,在座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价值。”
这话啥意思?
这话不就是在反击葛长军没脑子吗?
葛长军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手也从皮草里拿出来,方在身侧握着拳。
他眼睛里冒着火,瞪着侯一鸣大声说道,
“哼,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值你开的价!
我看啊,你就是在这儿骗大家伙的钱!
说不定,圈了钱就跑路呗!”
侯一鸣被他这幅乱咬人的模样逗笑了,他无奈摇摇头,淡淡回答,
“葛长军同志,我们VCD生产链是全面公开的,只要做过生意,这其中的生产成本大家都会算。
而且,我这个VCD技术,是全球唯一,价值如何,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一番云淡风轻的话打在葛长军身上,可谓是痛极。
葛长军脸色涨红,周围人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丢脸,但面子上,他不能退缩,他得想办法反击。
就在葛长军准备发难时,柴泽厚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陶成业。
柴泽厚是听说侯一鸣和人吵起来、而陶成业,则是听说跟侯一鸣吵架的,叫葛长军。
一到现场,陶成业远远看到葛长军,眼睛顿时亮了。
陶成业大步走过去,双手握住葛长军的手不停晃动,满脸笑容说道,
“葛长军同志!
辛苦你从地北省来一趟啊,我很仰慕你父亲,你父亲可是华国有名的商业奇才啊!”
这个年代,对于盗版的观念很模糊,葛青云的确是个盗版大王,但现在,他可是包装出来的商业奇才。
见有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葛长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勾唇一笑,
“是啊,还是父亲叮嘱我来看看这项新技术,没想到某些人眼睛长脑门上,看不上我们葛家啊。”
这话一出,陶成业就明白葛长军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想让自己替他给侯一鸣下马威啊!
要是这次全国招商会总指挥是他,那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但眼下,他哪敢在侯一鸣眼皮子底下挑事?
陶成业松开葛长军的手,讪讪一笑退了一步,
“哎,长军啊,侯总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可没资格插手。
不如这样,等下次,我亲自登门拜访你爸爸,替侯总给他道个歉。”
葛长军脸色一沉,没有再和陶成业说话。
下次,哪个下次啊?
站在葛长军对面的侯一鸣可没工夫和葛长军耗在这儿,他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既然葛长军同志没有想合作的意思,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
老柴,送客。”
葛长军脸色一僵,他咬着牙说道,
“侯一鸣,你什么意思?
我来这儿就不是客户了?
你说我不想合作就是不想合作了?
我今儿还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侯一鸣没有理会葛长,只捏了捏眉心,从怀里掏出大哥大打了个电话。
不多会,封鸣蝉和谷金方从厂里跑来,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往侯一鸣背后一杵。
看到这谷金方和封鸣蝉,葛长军的脸色更差了。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高手。
侯一鸣的意思他哪会不明白?
现在就是给他个选择题,要么竖着出去,要么,横着出去。
无法,葛长军只得往地上啐了口,然后骂骂咧咧道,
“成,你们这地儿高贵,不配我站在这。
瞧不起谁啊你,侯一鸣,你给我等着,以后别落在我手里!”
说完,葛长军转过身,灰溜溜地走了。
等葛长军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侯一鸣才带着歉意的微笑对围观的客户们说,
“诸位,我侯一鸣有一个原则,只做正经生意。
让大家看笑话了,大家好好参观。”
等人群散去,侯一鸣这才找到一脸担心看着他的柴泽厚,低声交代,
“多注意点市场动向。
以后,怕是会出VCD的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