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鸣没有把心里的想念诉说给李莹莹听。

他只与李莹莹拉了会家常,听到电话那头开始催促李莹莹,便主动挂断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把李莹莹接回身边。

与此同时。

痴痴看着花店的罗凯也没有多做停留,眼看里面那道倩影要走出来,罗凯慌忙启动汽车,一溜烟儿开走了。

对于罗凯的感情问题,侯一鸣没有多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罗凯也有自己的苦衷。

侯一鸣回了家,一见到床,困意袭来,也来不及收拾,倒头就睡。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侯一鸣很快把时差调整过来。

这天,侯一鸣刚一起床,就接到柴泽厚的电话。

电话里头,柴泽厚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一鸣,你快来工厂,上面派了大设计师过来了,这回准能行。”

侯一鸣没有耽搁,匆匆洗漱一番,拎起钥匙走出家门。

等侯一鸣赶到工厂时,柴泽厚已经在大门外恭候多时。

一见到侯一鸣,柴泽厚满脸激动、凑过来介绍,

“一鸣,这位可比之前那些厉害,并城市设计院一所所长,林建梁。

苏国莫斯科大学毕业,他的设计稿曾在国际上拿过金奖。”

说到这,柴泽厚比了个大拇指,

“一个字,牛。就是上头的干部见了,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侯一鸣哭笑不得。

再厉害,不能把他的计划付诸实际,也没用啊。

但他没有打断柴泽厚,从工厂大门走到办公室门口,耐着性子听柴泽厚把林建梁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到了办公室门口,侯一鸣示意柴泽厚安静,这才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或坐或站十来号人,男女都有。

但侯一鸣一眼就确认了谁是市设计院一所所长,林建梁。

只见沙发正中坐着个四十来岁、面色阴郁的男人。

他头发稀松凌乱,脸上框着一副黑边眼镜,嘴角耷拉着,面相颇为严厉倨傲。

他身材干瘦、身上穿一件印有“并城市设计院”的墨蓝工作服。

侯一鸣走上前,淡笑着同林建梁伸出手,

“林所长是吧?我是侯一鸣,是工厂的老板。”

林建梁盯着侯一鸣打量许久,才不紧不慢伸出手,和侯一鸣握了下,面色倨傲说道,

“我听说过你。一天时间里被数十位设计师拒了,侯先生,你在咱们设计圈可是鼎鼎有名。”

侯一鸣淡笑着收回手,自己则在沙发对面坐下,

“林所长言重了,我这种遍地都是的商人哪能惊动设计圈?”

等柴泽厚给他和林建梁沏了茶,侯一鸣靠在沙发里, 淡然说道,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林所长,我先说下我的想法……”

侯一鸣对工厂的翻修设计很用心,所以他这套新颖超前的计划也很详细。

等他说完后,冒着热气的茶已经冷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无人说话,而是都皱着眉,思考侯一鸣的设计观念。

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林建梁端起茶喝了一口,毫不犹豫拒绝,

“不行,你这就是胡搞,根本设计不了。”

说到这,林建梁露出不屑的表情,重重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我算是明白之前的设计师们为什么要拒绝你了,原来侯先生是个不切实际的空想家。”

林建梁推了推眼镜,

“恕我直言,这世上不缺做白日梦的人,侯先生要是想把工厂翻修计划落实,就得清醒点。”

说到这,林建梁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他随手把文件甩在茶几上,用手一指文件,倨傲说道,

“你要是想翻修工厂,就必须听我的,按照我的设计稿来。”

这话一出,侯一鸣与柴泽厚还没表态,林建梁手底下一群徒弟们倒是面色各异、头碰着头,窃窃私语,

“今天咋回事,林老师有点不对劲啊?”

“就是啊,林老师平时虽然很严厉,但也没这么夹枪带棒的吧?”

“我也觉得奇怪,林老师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老板啊?就差没明着骂他是蠢蛋了。”

“而且啊,其实侯老板这个想法很新颖,真实际操作起来是麻烦了点,但……”

“诶我也这么觉得,看不出来这侯老板还挺有想法,而且年轻帅气,一点都不像那些只知道钱的土大款。”

……

林建梁的徒弟们越聊越忘我,声音也越来越大。

林建梁阴着脸,狠狠瞪了一圈自己的徒弟。

徒弟们这才反应过来,个个歇了声,正襟危坐。

侯一鸣把玩着喝完了的茶杯,也不急着和林建梁争论,反而瞥了眼桌上的文件,淡淡一笑,

“林设计师,要不你说说你的设计稿,好在哪?”

林建梁勾了勾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慢条斯理翻开文件,随便挑了一页,伸手推了推眼镜,快速讲解起来,

“先看车间布置,这是工厂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里直接关系到工厂建城后能否正常生产、工人操作是否方便、安全以及设备维护、检修是否方便。

车间要最大限度满足生产、设备维修的要求,充分有效利用车间的建筑面积和体积……”

林建梁的语速很快,他仰起头,用余光去看文件,甚至连翻页都让徒弟去翻。

这种感觉让旁听者很不舒服。

林建梁不像是在跟侯一鸣这个外行讲解,倒是有点炫耀的意思。

拉拉杂杂说完一大堆,林建梁端起水杯、喝水润润嗓子,最后用轻蔑的语气来了句总结,

“总而言之,你那套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外行理论根本行不通,厂房设计,还得看咱们这种专业的。”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又尴尬。

林建梁的徒弟们偷瞄侯一鸣,都怕他突然掀桌发怒。

可侯一鸣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把手一横,搭在沙发背上,笑吟吟摇头,

“你想把我的厂设计成这幅鬼样子,门都没有。”

霎时间,柴泽厚与林建梁的徒弟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侯老板霸气啊,竟然敢直接拂了市设计院一所所长的面子。

林建梁脸色一垮,抓起茶几上的文件重重摔在侯一鸣面前。

他站起来,俯视着侯一鸣,嘴角都快耷拉到脖子,

“侯老板,你当我和那些半吊子设计师一样?

你搞清楚,我可是莫斯科大学毕业的设计师,并且在国际上拿过金奖。

不客气地说,我就是全球最优秀的设计师。”

侯一鸣笑了。

他摇摇头,示意柴泽厚给自己倒茶,

“林设计师,您这种水平也能号称全球最优秀,怕是有点难。”

林建梁捏紧拳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

柴泽厚见双方剑拔弩张,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走过去、摇着双手,左右劝道,

“哎呦,大家伙消消气、消消气啊!

这意见相左,是常态,咱们都坐下,好声好气聊聊。

这设计方案,不都是聊出来的嘛?”

林建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冷哼一声,推了下要滑下来的眼镜,

“不按照我的设计来,就没什么好聊的。”

侯一鸣老神在在,慢慢端起茶、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云淡风轻说道,

“那就没什么聊的了,柴泽厚,送客。”

柴泽厚傻眼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