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并城,天色有点阴沉。

天气预报显示,有小雪。

雪天,不适合出行。

但是,挺适合找个无人的荒僻之地,痛快地决个生死。

刺刀上淋漓滴下的鲜血,染红着地面上的白雪。

这场面,少了很多血腥,多了几分唯美。

至少谷金方谷大侠,是这么认为的。

他已经很久没在雪地里,和人决生决死过了。

此刻他坐在驾驶座上,右手时不时撒开方向盘,激动地比划着。

旁边的侯一鸣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你这架势,是想徒手撕了王家众人吗?”

谷金方收回正在比划的右手,握住了方向盘:“要不然呢?你只带我一个前去会他们,可不就得我一个人撕他们一群。”

侯一鸣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前去西郊钢材厂与王家大决战,侯一鸣可谓是双刀赴会。

算上谷金方,只有两个即战力。

而王家呢?

在侯一鸣看来,至少得有二三十人。

但其中,绝顶高手不会超过两人。

这也是为什么,侯一鸣只带了谷金方前去。

以侯一鸣对谷金方当前实力的判断,剩下的小喽啰,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需要重点提防的,只有那一两个绝顶高手。

沈戈,必然会到场。

至于另一个人物,侯一鸣没有可靠情报拿得准是谁。

但以侯一鸣对王家的了解,这个家族喜欢藏着底牌。他总觉着除了沈戈,这个家族还有其他的,深藏未露的王牌。

这张牌也许是个生面孔,也许,就是王家二位家主之一。

总之,必是个出乎外界意料的人物。

那么久未露面的封鸣蝉,此刻为什么,没跟着侯一鸣一同前往呢?

因为,他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这个任务在侯一鸣看来,比这次决战更为重要。

而且,只有谷金方研究出了对付沈戈的招数。

虽然论起综合实力,封鸣蝉要比谷金方强出一些。

但武功套路,讲究的是相生相克。

强者,未必百战百胜。

只有招数克敌者,才有万全的取胜把握。

侯一鸣坚信,派谷金方对付沈戈,是当前的最优选。

略显老旧的吉普车,缓缓行进在西郊大路上。

前方不远处便是此行目的地,钢材厂大院。

那里,荒废了差不多十来年。

将近一千平米的大院里,平时空无一人。只有几堆废弃的钢材,孤零零地横躺在院子里,任由风雨剥蚀。

僻静无人,最适合决一死战。

就在吉普车开进铁门敞开的大院时,天空中,飘起了细碎雪花。

“待会,见机行事。你重点对付沈戈这种高手,我收拾小喽啰。”

侯一鸣从包里拿出金属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说道。

保温杯里装着的,是他让温大厨特意调制的提神醒脑饮料。

前世,每当他要参加重要谈判或者武力决斗,都要喝几口这个饮料。

配方主要为:芭西进口的巴拉纳果、牛磺酸、咖啡因、薄荷粉。

这是前世聘请的国际营养大师,亲手调制研发的神饮。

喝完,不仅脑筋会立马变得活络,体力也会大为增强。

“你就负责跟王家谈判吧,撕人的事儿全交给我就行了。”

谷金方熄了火,拔出了车钥匙。

“有什么可谈的,以王家的作风,说是做个了断,那必然是武斗了断,没有费嘴舌的余地。”

侯一鸣下了车,伸手接了几片落雪,观赏了起来。

“那感情好啊,你就做壁上观,看我给你演一出徒手撕百人。”

侯一鸣拍了拍手上的雪水,走向了院子深处。

谷金方尾随而行,防止身后有埋伏。

待走了七八米,未看到视线前方有王家的营阵。

于是,拐向了右手边几米高的钢材堆。

果然,拐进钢材堆后发现别有奇观。

十几米开外,站着三十来个浑身杀气的恶汉。

站在最前的,是王元洪和沈戈。

呦,原来在这儿候着呢?

侯一鸣,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侯老板,来得不早,也不晚。没想到在送死这件事儿上,你也很准时。”

王元洪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确实在任何事情上都很准时,不过今天这一遭,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来送死呢?

就不能是我来准时索命吗?”

王元洪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你还有闲心逞口舌之能,佩服。”

“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新任王家家主,可不再是以前的二当家。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和你的所有朋友,三天内就会从人间蒸发。”

“我那废物兄长,对你还是太仁慈了。而我,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你现在如果肯投降,交出名下所有产业,滚出并城,我倒是能饶你不死。否则,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大院!”

侯一鸣朗声大笑,将手伸在身侧接了几片落雪:“你看这大院儿,荒僻又安静。再看这满天雪花,满地皑皑,多有决斗意境。

这么好的地儿,这么好的意境,用来投降议和,实在是浪费。”

“倒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决个生死。方不辜负,天公美意,你说呢?”

王元洪的眉眼抖动了几番,终于现出了怒意:“小伙子,撂狠话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的情报表明,你身后的那个保镖,不是我们王家保镖的对手。至于你那个更厉害点的封鸣蝉,前些时候早被我们王家的保镖,打成了重伤。”

“决个生死?就凭你这个半吊子身手?你配吗?”

侯一鸣抬头,看了看半空中飘舞的雪花:“配不配,也得出了手才知道。多说无益,出招吧。”

王元洪听罢,心想:好小子,既然一心求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只见王家主伸出左手,向前一挥,示意身边的沈戈出列作战。

沈戈面带轻蔑之色,缓缓走向了侯一鸣。

沈戈,如一头步履轻盈的猛虎,步步逼近岿然不动的侯一鸣。

就在距离侯一鸣三四米处时,侯一鸣的身前,窜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正是那,谷金方谷大侠。

两个武功均是深不可测的人,狭路相逢了。

沈戈,自然是并城最神秘的高手之一。

除了王家和李家,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来历。

更没人知道,他的武功上限在哪里。

甚至连王家两任家主,都摸不清他的最强实力,能到何等程度。

而如今的谷金方,也是让周围的人摸不着头脑。

连侯一鸣都想不通,为什么如今的谷金方,武功突飞猛进,有些招式,甚至和沈戈如出一辙。

他没问过谷金方,他知道,即便问了,谷大侠也不会交代实情。

武林中人,有他们独特的行事思维。该问的,少问。不该问的,绝对别问。

只是在敌人眼里,谷金方尚未引起足够重视。

虽然上次在汽修城,用邪性招数打残了二十多个打手。

可在王家主看来,谷金方不过是个山寨版的沈戈。

一旦哪天和正主相遇,必然会被沈戈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家主如此迷信沈戈、押宝于他,究竟是对是错,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两个绝顶高手的对决,就如狮虎之斗。

没有嘶吼示威,只有雷霆出击。

二人都没打算言语宣威,直接拉开了交手的架势。

只见沈戈垂在身侧的右掌,轻轻抖动。

他正在暗自用力,将气道运集在手掌。

而谷金方的右手,也在微微震颤。

显然,他也在用相同的路数,调集浑身的气道。

两个招式相同的人,在几秒之内,便将全身气道集在了掌心。

就等着,哪一方先出招了。

终于,沈戈忍不住了。

他如猛虎扑食一般迅捷地跃起,将身子腾在半空。

又如雄鹰扑兔一般伸出右掌,以手刀之态下落,劈向了谷金方。

谷金方看这一招,气道甚是刚劲。

自己的面庞头顶,已经感觉到有一股沉重的气压,正在疾速袭来。

他的面皮在弹动,他的头发在乱舞。

不行,必须得避开这个手刀!

思罢,谷金方如瞬移一般足下挪移,闪到了两米开外。

于是凌空袭来的沈戈,这一手刀,劈了个空。

谷大侠虽然躲过了这一劈,可当他瞧向自己原先的立足之处时,还是吓了一后背冷汗。

只见,沈戈以掌劈之姿,落在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上。

距离他的掌沿半米处,是原本印有自己足印的地面。

可那一方地面,如今没了足印。取而代之的,是足足有二十厘米深的新土坑。

什么?这一手刀的气道,可以隔空击落在地面,又在地面上制造深坑?

如果刚才我没有移开,徒手接了这手刀,那我的手臂岂不是要被震碎?

西域邪功,着实是恐怖啊…………

想到这儿,谷金方不仅出了一后背的冷汗,额头上也是渗出了几滴汗水。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转动。

他要赶在沈戈发出第二击之前,想出破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