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酒业的经理室里,上演着一出逼宫大戏。

西山商界的女帝正在被一个负心汉,步步紧逼,身临绝境。

红姐一开始的崩溃爆哭,很快就被冷静应对所取代。

像极了她这三十多年的人生,跌宕起伏,充满戏剧性。

石建雄看红姐很快恢复了常态,也是暗自惊诧了一番。

这个西川娘们,还真不简单。

以前看她对自己那副着迷的样子,像饿了几十年的雌兽……

没想到,还是个说爱就爱,说断就断,收放自如的主。

看来,是我小瞧了这娘们。

“这个方案嘛,和你的一位老朋友有关。”

红姐听了又是一番惊诧,忙说道:

“老朋友?石建雄,你有话就赶紧说,别在这儿兜圈子。”

石建雄大笑了一声:

“呵呵,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这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八大家族之一的,王家。也就是,你初到西山时的领路人。”

“你初来西山时,举目无亲。如果没有王家的鼎力帮扶,能有你后面的风光?”

“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王家的?自从结识了侯一鸣和罗凯,便把王家这个恩人甩到了一边。甚至,还成立了个杨氏酒业,大肆抢夺王家的酒业市场。”

“你刚才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你扪心自问,你来西山后做了多少缺德事儿?你有什么资格,扮成弱者博取同情?”

红姐听到这儿,一时间无言以对。

没错,对于王家,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自私,不讲道义。

虽然,王家当初给自己的酒业小渠道,都是些芝麻绿豆般的小恩惠。可毕竟,也是自己来西山闯荡的领路人。

对自己的起步,多少还是有些帮助。

自己就算不感恩,也不该在成立杨氏酒业之初,便对昔日恩人反戈一击,把争夺市场的重心区域放在王家的地盘。

可石建雄口中所说的,新方案跟王家有关,又是何意?

难道是王家记恨我,于是跟石建雄串通一气,前来报复我?

红姐,逐渐陷在了深沉思虑之中。

石建雄看她一直沉默,便转过身走了几步,坐在了红姐对面的沙发上。

“怎么?看你一直沉默不说话,是觉着自己理亏,确实对不起王家是吧?”

“没关系,王家现在是我的盟友。他们托我,来转告你王家对你的不满。而且,还打算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能不能修复跟王家的关系,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红姐冷哼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石建雄跟王家,是一伙儿的。

石建雄看红姐依然不言语,便掏出了大哥大拨了一个号码。

待对方接通,便把大哥大递向了红姐。

“电话那头,是王家家主王振业,也是你的老熟人。他想找你叙叙旧,喏。”

石建雄抖了抖手中的大哥大,示意红姐接着。

红姐吸了一口气,起身接住了大哥大。

“喂?”

电话那端,传来了王振业那熟悉的磁性嗓音。

伴随着的是一阵音乐声,对方似乎是在,某个娱乐场所。

“红姐,时隔数月,我们又通话了。你这个西山省最受关注的女强人,怕是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吧?”

王振业,坐在一家高档娱乐城的包厢里,面带微笑,嘲讽着电话那端的女帝。

红姐本来打算厉声质问王家主,与石建雄串通一气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

但想到是自己对不起王家在先,便没了质问的底气。只得改口,客气地回道:

“呵呵,怎么会呢。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王老板当初给我挖了万米深井,我才没在西山地界上渴死。这等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红姐毕竟是红姐,表面感恩,暗地里拐着弯讽刺王家主,把当初的小恩小惠当做大恩大德,可谓是尖酸小气之极。

王家主何等精明?自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呦,看来最近的一连串倒霉事儿,没怎么伤到红姐啊。又是大火,又是被人断了合作。如今,又被情郎上门催债。可咱们红姐,还是这般生龙活虎,牙尖嘴利,不愧是西山女帝啊。”

红姐听到这儿,忽然生出了一股怒意。

不是因为对方的嘲讽,而是王家主那句被人放了大火。

大火?对了,难道,火是王家放的?甚至,是王家指使石建雄放的?

红姐越想,越是脊背发凉。

以前只听说过,王家做事从来不择手段。

如果火真是王家放的,那自己这次怕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因为伤人害命,对于王家来说完全如家常便饭。

天知道下一步,王家给自己准备了何样的恐怖大礼。

“好了,王家主,咱们叙旧也叙够了,该说说正题了。石建雄说,他的新方案跟你有关,那就请你明示明示,这新方案,到底是什么方案?”

王振业端起一杯鸡尾酒,小啜了一口:

“呵呵,既然你开口问了,我就不再兜圈子了。新方案就是,只要你把侯一鸣赶出杨氏酒业董事会,并把杨氏酒业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转让给我,我就让石建雄不再追你的债。”

“而且,我还会再给你注资一千万,这笔钱,不仅能让你还清债务,还能重建两个仓库。”

听到这儿,红姐的心沉了一下。

她瞬间,觉得自己来到了十字路口。

对方的要价,倒称不上狮子大开口。

自己目前,持有杨氏酒业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

侯一鸣,持有百分之四十五。

按照王家主的说法,只要自己肯损失百分之十的股份,交出企业控股权,就能让杨氏酒业得以存活……

而且,还能躲过巨额债务,不必出售娱乐城……

这买卖,似乎还算划得来……

毕竟,只要杨氏酒业日后生意红火,自己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也能分到不少利润。

可最大的道德困境是,我凭什么让侯一鸣出让自己的股份?

这不就是相当于,帮着外人捅自己朋友一刀吗?

话虽这么说,但细想一下,侯一鸣目前控股、参股的大小公司,加起来有五六家。

除了杨氏酒业,其余均是运营势头良好。

和自己这个悬崖边求生的可怜人,不可同日而语。

退出杨氏酒业对他而言,谈不上是多大的损失。

大不了以后等自己有钱了,把股权的钱悉数赔给他便是。

可是……可是这么做,那我杨万红,等于是第二次做背信弃义的事儿……

第一次,我背弃了王家。

这一次,难道又要背弃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吗?

红姐的嘴角,不住地抽动。

她想答应家主的条件,可总觉着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堵住自己的嘴。

挣扎了一番,她终于开口了:

“王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事出突然,我毫无心理准备。这样吧,你给我两天的时间考虑考虑,等我考虑清楚了再联系你。”

王振业觉着大事有望,便回道:

“好,就给你两天时间,希望你尽快考虑清楚。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过期不候,后果自负。”

说罢,家主挂断了电话。

但不久,王家主又拨了一个号码。

“喂?师爷,给你通报个好消息,我们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估计,两天后就能有重大进展。”

“嗯,嗯,我知道。侯一鸣那边儿,我也刚部署了新行动,你大可放心。”

挂了电话,王家主嘴角现出了得意的笑。

这时,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家主应了一声,准许来者入内。

一位黑色套装、身形健硕、小麦肤色的壮汉,走进了包间。

正是王家第一高手,沈戈。

“家主,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该回去了。”

王家主看了看表,确实已是凌晨,是该回家了。

于是,起身走出包厢,离开了娱乐城。

一辆金色劳斯牌豪华轿车,缓缓行驶在虎泉山别墅区。

通过了两道检查关卡,劳斯牌豪华轿车终于开进了王家大院。

待王家主走进别墅大厅,已是凌晨一点。

王家主看了眼手表,心想,夫人这会儿应该正在熟睡。

他不想吵醒夫人,于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三楼主卧门口。

轻巧地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王家的主卧,是个八十多平米的套间。

最外面,是一间二十平米的小客厅。

里面,是起居室和卫生间、衣帽间。

王家主在小客厅脱下衣衫,换上睡袍。

他不想打开卧室的灯,晃醒夫人。

于是摸着黑,上了主卧的大床。

但是,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伸手摸了摸身旁……竟然是空的。

夫人,不在床上…………

王家主暗自惊了一下,赶忙打开床头灯,叫了一声夫人的名字,可是无人应答。

他走进卫生间,也看不到人影。

夫人这是去哪儿了……

他寻思了一番,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直觉。

受着直觉驱使,他不打算再大肆声张。

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主卧。

来到二楼,依次推开了几间客房的门。

里面黑着灯,没有任何人影。

这里也没有……难道?

家主心头,生出了极其不详的预感。

他迅疾地走下二楼,再下了两层的楼梯,来到了地下室入口。

直觉告诉他,夫人,很可能就在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