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城主路内,上演着动物世界里常见的一幕。

一头壮年雄狮抖动着鬃毛,身姿威严地走向牛群羊堆。

犀牛羚羊们,自恃两角尖利,外加成群结队,完全没把这头雄狮放在眼里。

然而它们不知道,对面的狮子,经历过好友受辱之痛,还长达十天未进食,已然在疯癫的边缘。

一旦兽性大发,这群牛羊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果不其然,谷大侠未等众恶汉近身,便发动了远程攻势。

只见他用右脚跺了一下地,便将脚边一块完整的板砖,振到了齐腰高度。

接着伸手握住,手腕一抖,将浑身气道运在右手。随即,将这块板砖抛了出去。

板砖如一柄方形飞刀,呼呼生风,照着对面的人群飞了过去。

对面的恶汉们,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也都做出了自以为是的判断。

他们觉着,这厮无非是个脚力大一些的练家子罢了。

随手将板砖当飞镖,在打架场合,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招式。

有什么难化解的?

我们手上棍棒齐全,随手这么一挥,还不是碎砖满地?

哈哈哈。

恶汉们,在心底纷纷不以为然,甚至窃笑起来。

就在板砖飞进人群的刹那,就在恶汉们挥起棍棒,准备击碎板砖的一瞬,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块板砖,不知是中了什么妖法,在半空中立马解体,分散成了几十块小碎砖。

这些小碎砖块,又如几十柄飞镖一般,猛力且精准地,击中了几十个恶汉的身体。

有的砖块,击中了恶汉的面颊。

有的砖块,击中了恶汉的腹部。

有的砖块,击中了恶汉的大腿…………………………

汽修城内,立马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身后的侯一鸣,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苏东描述中的,西域沈家的招数吗?

怎么,谷金方也学会了这招?

他学的,不是河北绵张拳吗?

跟西域武功,不是一个套路啊?

这么不讲武德的邪性功夫,胡乱使用真的好吗?

难道昔日的屠龙少年,以后也要变成恶龙了吗?

侯一鸣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连串疑问。

谷金方就站在他的前方,约六七米处,岿然不动。

不知是正午的阳光太晃眼还是什么原因,侯一鸣模糊间觉得,谷大侠的身影变成了那个一身黑色套装,小麦肤色,中等身材的西域高手。

可怕,真可怕…………

谷金方看了看身前这群,哀嚎着倒地不起的恶汉,摇了摇头。

太不禁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到试验效果。

他转身,朝着侯一鸣走去。

来到侯一鸣身边,手搭在了老板的肩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甚至,你可能对我生出了一丝害怕。”

“别怕,我还是我,那个嫉恶如仇的谷大侠。”

“邪门功夫,不会让人变坏。让人变坏的,只有与生俱来的本性。”

说完,轻拍了两下老板的肩膀,向着吉普车走去。

侯一鸣,翻了翻白眼。

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陈雪怪怪的,现在,又轮到谷金方装神弄鬼。

是地球磁场,出问题了吗?

等再次抬起卷帘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水与焦急的陈雪。

看到侯一鸣安然无恙,陈雪立马紧紧抱住了老板。

侯一鸣拍了拍她的背,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等到警方赶来做完笔录,已是下午三点多。

侯一鸣挥别陈雪,坐上了吉普车。

虽然谷大侠有点怪怪的,但此刻坐在他身边,却是倍感安全。

侯一鸣,不想追问那个邪性武功的来源。

既然谷金方没有主动交代,那就是有他的难言之隐。

利好消息是,侯一鸣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那个西域高手再次来犯。

他反倒期待,那个神秘高手能尽快再现身。

也好让谷金方,一次性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他对于谷金方能够击败西域高手,有着十足的信心。

如果国家体彩,肯开盘这俩人的搏击赛,他敢把半数身家压上去。

正胡思乱想之际,侯一鸣的余光,隐约扫到一个可疑人物的身影。

他赶忙让谷金方停车,摇下车窗仔细观望。

只见那人,不到一米七的身材,不胖不瘦,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

穿着灰色风衣,靠在一辆黑色奔驰车门边,朝着侯一鸣方向严肃盯望。

他停车的位置,离汽修城入口不到三十米。

难道,他就是刚才那群恶汉的幕后主使?

强烈的直觉告诉侯一鸣,这人,很可能就是最近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

他让谷金方留在车内,打算独自前去会他。

在汹涌车流前等待了一会儿,侯一鸣终于见缝插针,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

走到这位神秘人物身前,侯一鸣省略了开场白,直奔主题。

“看来,伤我朋友砸我产业的人,并非来自李家。阁下既然前来现身一见,就不必遮遮掩掩了,直接报上尊姓大名吧。”

来者,双手插在风衣下摆兜,看着前面川流的车辆,幽幽说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遮掩什么。看来,你情报搜集了不少啊。能看出我不是李家人,想必,你手上早有了一大摞李家各色人物的情报资料喽?”

侯一鸣转身,也面向车流,背手说道;“呵呵,我的情报网撒得再大,也有漏网之鱼。几个大家族的底细,我都摸了个仔细。唯独有个王家,我对他们知之甚少。既然你是个生脸,看来,你是来自王家喽?”

来者,大笑出了声;“哈哈哈,都说侯一鸣,是并城少见的青年才俊,还真是所言不虚。没错,我就是王家二当家,王元洪。”

“俗话说,明人不做暗事。我们王家,身为西山最传统的大家族之一,做事更不会遮遮掩掩。从打伤封鸣蝉开始,我们便自报了家门。我们不怕你报复,只要我们出手,就必然是下死手,让你没有丝毫报复的机会。这一点,也是我们跟李家最大的不同。”

“我今天来,本来是想看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侯一鸣,是何种可怜样儿。没想到你折了封鸣蝉,还有个更厉害的谷金方。这一点,实在让我意外。”

听到这儿,侯一鸣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王家当初对苏东下手,是将苏东误认成了封鸣蝉。

怪不得…………

也罢,他既然认定我折了封鸣蝉,那就顺水推舟,让他继续蒙在鼓里。

等哪天,需要封鸣蝉奇袭的时候,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跟你们王家素来没有正面冲突,跟你们王家的子侄,甚至有过同桌宴饮的缘分。你们怎么,突然对我亮起了爪子?”

其实,侯一鸣在王元洪亮明身份的瞬间,想到的是,必然是李家在怂恿王家合力对付自己。

但总觉着,这个分析有点牵强。

最核心的疑问是,王家凭什么要听李家的话?

没有利益牵连,王家又凭什么,肯替李家当打手?

难道王家跟自己,真的有直接利益冲突?

可自己的几分主业,都与王家的业务不搭界啊?

王元洪依旧目视车流,表情平静。

这是一个,任何时候都平静沉稳的男人。

说话喜欢打太极,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表情上又是云淡风轻,让人猜不出他的性格习惯。

他留着,非常短的毛寸发型。

每根刺儿发,都倔强挺立着。

这几乎是面相学上,唯一能捕捉到的破绽。

发质很硬的人,通常都很倔强。

侯一鸣侧身看向他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点。

侯一鸣一直在捕捉,这个神秘新人物的破绽。

现在,至少有了一点苗头。

倔强的人?

有意思,算是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