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的一番表态,让庆大开为之一振。

李家师爷,此刻已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无需再担心会被绑起来,埋在后花园,肥地养花。

但他的担忧,很快变成了另一件事。

这个王家主,说话倒是算话。

以往对外承诺过的事儿,鲜有听闻,爽约反悔不认账的。

但这厮,向来喜欢留一手。

就说当初跟红姐的合作吧。

嘴上言之凿凿,说要助力红姐,入场西山省的酒水业。

可实际呢?

提供给红姐的渠道,仅是自家资源的皮毛。

这也导致了,后面红姐改投明主,另起炉灶。

这次王家主,又是当着自己的面,言辞激昂。

结盟的本心,可见一斑。

可诚意有多深,日后给自己的助力能有多大,还是难以捉摸。

逼着他要个准话,定然是不妥当的。

就这么被他打发走,万一日后合作不顺,又免不了被三姑责罚。

这可如何是好……

王家主看出对面的师爷,面有难色。

便料定这厮,定然是在怀疑自己的诚意。

于是伸出双手,响脆地拍了两掌。

很快,一个人影循着掌声,步履生风地闪进大厅。

来者一米六几的个儿,不胖不瘦的身材。三十七八的年纪,一脸的精明样儿。

庆大开认了出来:这不就是王家二当家,王元洪吗?

王元洪立在哥哥王振业身边,毕恭毕敬地躬身探问:“兄长,有何事吩咐?”

王振业将手客气地挥向庆大开,笑着介绍道:

“这位便是李家师爷,好像你们,以前也见过吧?对于这位的本事能耐,显赫声名,我就不多介绍了。以后你俩合作的时候,你就能感受知晓了。”

又指了指身边的胞弟,看向庆大开,接着介绍道:

“这位,是我弟弟王元洪,也是王家二当家。以后,两家结盟的事儿我就交给他,代为跑腿了。我就在幕后,做个参谋师爷。”

说罢,两兄弟相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

庆大开听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这意思,终究是派了个副手搪塞我们李家?

还是说这位家主,常年不现身惯了,这次又想躲在幕后组织策划?

这王家的心思,真是不好琢磨啊。

以前没打过交道,江湖上又没多少,案例情报可供自己分析。

来时,便是腹内空空没有预谋准备。几番试探下来,依旧是云里雾里不知对方真心假意。

哎,真是难办。

王家主,看庆大开依然是思虑深沉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安排,没有打消这位李家师爷的疑虑。

于是,祭出了最大的诚意牌。

只见,王家主又一次伸出双掌拍了两声。

这回,大厅联通内室的走廊里,又走出了一个人影。

来者,身形健朗步履轻盈。

着一身黑色套装,如一道黑色霹雳,煞是惹人侧目。

庆大开暗自惊诧,忙不迭瞧向这人。

看起不过二十六七的年岁,小麦肤色,五官俊朗。

不似二当家那般身段卑恭,立在家主身后,傲然背手肃立。

以庆大开阅人无数的慧眼,立马瞧出这人在王家的分量,不低。

甚至觉着在王家主的心中,此人的排位绝不亚于他的胞弟 —— 二当家。

把此等人物唤来,莫不是为了…………

“再给你介绍个狠角儿,我们王家的第一高手,也是我的随身保镖,沈戈。”

“沈戈,来,见过李家贵客,庆师爷。”

沈戈,朝着对面的庆大开,抱拳施礼:“见过庆师爷”

庆大开,赶忙抱拳还礼:“幸会,幸会。”

王家主,端起茶案上的杯子,小吸一口,说道;

“我这个贴身保镖,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不敢说全华国,单说在西山地界上,他的武艺要说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我这回就忍痛割爱,把他交给你调度了。你有什么武攻上的事儿,需要帮忙的,大可以随时传唤他。”

庆大开听罢,终于愁眉尽展。

这才像话嘛!这才叫结盟嘛!

早叫出来不就得了,害我愁了半天。

正巧,能对付侯一鸣手下的高手,是自己目前最大的软肋。

跟侯一鸣斗智,自己不缺智囊参谋。

三姑,王家俩当家,都是玩手段的高人。

唯独这功夫高手嘛,属实是可遇不可求。当真是市面上的,稀缺人才。

关于王家的众多神秘传言里,这位王家第一高手,也是个引人遐想联翩的神秘人物。

自己来时也曾动过心思,要不要开口,借用这位武林奇人。

这下可好,王家主宛如自己肚里的蛔虫。自己担忧什么、缺什么,就补给什么。

这该死的默契!

默契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庆大开赶忙起身,向着王家主抱拳作揖:

“初登贵府之时,我也是百般忐忑,拿不准王家主的合作意愿。”

“如今,家主又是派胞弟助我,又是派贴身保镖解我燃眉之急。这等诚意,庆大开看在眼里,感念在心。”

“从今往后,我们李家与王家,便是结盟之亲。不是同宗,胜似同宗。我相信,我们两家,守得住两家的传统。也守得住,西山省的格局。”

王家主也起身,还了个揖:“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王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作陪了。待会由我这个胞弟,招待师爷吃顿便饭。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颔首致意,英姿翩然地走出大厅。

庆大开是乐得喜上眉梢,跟着王元洪、沈戈二位新搭档,来到餐厅,坐到圆桌前。

闲谈畅聊,把酒言情。好似多年老友,欢闹了个痛快。

……………………………………

李家这边交朋结友,壮大势力。侯一鸣那边儿,也没闲着。

不仅没闲着,找厂房的大计,进展还挺顺利。

别看柴泽厚手里握着好几处候选厂房,可挨个考察了一圈,发现,还是自己供职过的电子管厂,最容易拿下。

一来,其余几处厂房,土地所有权过于复杂。光是过户手续办下来,都得两三年,侯一鸣哪儿等得起?

二来,电子管厂的老厂房,从设施新旧程度上,在几处候选里算得上最好最新,翻建起来最容易。

而且,土地所有权简单,只归属于附近的村政府。自己在当地政府还正好有几个老熟人,能替自己从中斡旋。

各样优势加起来,电子管厂老厂房已然成了最佳选择。

定下了行动方向,柴泽厚便马不停蹄地奔向村政府,展开了自己的人情攻势。

与此同时,又将自己的方案通报给了侯一鸣。

侯一鸣分析了一番,也觉着老柴的选择甚是合理。

于是叫上赵杰,在一个晴朗无云的冬日下午,一起开车奔向了,位于市郊的电子管厂老厂区。

老厂区,位于并城西北侧水湾村附近。

占地面积三十多亩,由六间生产厂房、一栋科研楼、一栋办公楼、一间员工食堂,两栋宿舍楼组成。

投资高达六千多万,员工数量两千余人。

是当年西山省内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电子管厂。

可以说这个庞大的厂区,凝结了一代西山电子人的,心血与梦想。

如今侯一鸣和赵杰走在其间,依然能感受到当年那股,西山电子人的干劲与热忱。

一条条生锈的金属管道,在厂区半空交错横陈。

老锅炉罐上除了斑斑锈迹,还有未消融的积雪。

走在寂静的楼道里,耳边似乎传来当年,人们下班后奔赴食堂时的喧闹声。

侯一鸣触碰着老墙老窗,仿佛隔着时空,与那群自己的同梦人握手拥抱。

赵杰看身旁的侯一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嘿小侯,我看你摸着这些老古董都快流口水了。是打算,拆了拿去古董市场卖吗?”

赵杰之所以跟来,是因为这个鬼精灵,对侯一鸣的电子厂十分有兴趣。

多次跟侯一鸣提到,要入股合作的事儿。

侯一鸣觉着赵杰这人,投资眼光奇准。他看好的人,看好的项目,没有一个拉胯的。

既然这么看好自己的新项目,倒不如拉他入伙,也算多个得力帮手。

于是这次考察之旅,也邀了他一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