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并城市的主干道迎宾大道上的,并城市最大的饭店,迎宾大饭店。

是并城市档次最高、规模最大,也是最豪华的饭店。

这次,刘丽君请侯一鸣吃饭,选择在迎宾大饭店,想来也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当侯一鸣带着封鸣蝉进到酒店包厢时, 刘丽君和她的丈夫俞德厚已经到了。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饭菜——饭菜的规格不低,显然是按照宴请贵宾的规格来定的。

当然,对于刘佳或者对于此时的侯一鸣来说,这价格就算不了什么了。

见到侯一鸣带着封鸣蝉进门,俞德厚连忙站了起来。

这个曾经的,西山省电器行当的霸主,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的中年男人。

短短一两个星期的时间,俞德厚看上去就老了很多。

他身形微微佝偻着,双鬓新添了很多白发。

他站起身,冲着侯一鸣微微弯了弯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侯老板,来了!”

然而刘丽君却没有起身,就是冷冷的,带着仇视的目光审视着侯一鸣。

对丈夫站起身迎接侯一鸣这件事,刘丽君很是不满——同时,俞德厚对自己妻子的行为也感到很不满。

两人彼此用不满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

见妻子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俞德厚无奈,只得冲着侯一鸣抱歉地笑笑:“侯老板,有失远迎,快请坐!”

侯一鸣也没介意刘丽君的不礼貌,带着封鸣蝉大摇大摆地坐下来,拿起一双筷子。

俞德厚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时候刘丽君开口了,她冷冷地道:“侯老板,我十分好奇,这么大一桌饭,你真的有胃口能吃得下去吗?你真的确定你吃下去不会肚子疼吗?”

“承蒙‘刘姨’关心,我这个人胃口好的很,再多的菜我也吃得下。”侯一鸣笑呵呵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吃了一口,冲着刘丽君笑了一下:“而且说回来,这顿饭不是你们主动请我吃的吗?”

刘丽君气的半死。

不知道是被侯一鸣的态度气的,还是被他那句“刘姨”气的,总之她勃然大怒,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侯一鸣,你已经赢了,你满意了?”

“你终于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了,是不是?”

“你真以为你吃得下吗!”

侯一鸣头也不抬,一边夹菜一边微笑着,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以为,既然是你战败,主动找我求和,这顿饭又是你请的,你的态度应该对我恭敬一点才对。”

刘丽君更怒了,她猛然抄起自己身边的酒杯,就朝着侯一鸣泼过去。

然而侯一鸣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刘丽君的动作一般,只是不紧不慢地夹着菜。

而他身边,封鸣蝉闪电般地站起身,用一个小碟子就把那些飞溅过来的酒水全挡了回去,反而泼洒了刘丽君一身!

水泼不进!

刘丽君满身满脸是酒水,狼狈不堪。

她和俞德厚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惊骇。

水泼不进,这是只在书里听过的武功境界!

侯一鸣身边这个相貌有些凶恶的保镖,居然这么厉害!

封鸣蝉挡住刘丽君泼过来的酒之后,不用侯一鸣吩咐,直接朝刘丽君走过去。

作为保镖,封鸣蝉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刘丽君的行为,可能对自己老板造成威胁,所以必须先把她控制住。

侯一鸣没有没有阻拦。

教育熊孩子最好的方法,还是毒打。

封鸣蝉刚站起身,走了没两步,刘丽君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然而封鸣蝉只是面无表情地朝她走过去,半路上俞德厚站起身试图阻挡,被封鸣蝉像扒拉小鸡一样一下子扒拉到一旁。

他冷酷无比地朝刘丽君走过去。

刘丽君惊慌地退到墙角,蜷缩着蹲了下去,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

封鸣蝉的手即将抓住她的时候,听到身后,侯一鸣的声音淡淡响起。

“鸣蝉兄,行了。”

封鸣蝉停了手,刘丽君颤抖着松开了紧紧抱在一起的双臂。

两人一起朝侯一鸣的方向看过去。

封鸣蝉挑了挑眉。

刘丽君惊呼了一声。

两人眼前,有让他们十分震惊的一幕。

俞德厚,跪在侯一鸣的面前。

刘丽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许久,她才颤抖着看向她的丈夫。

“老俞,你这是在干什么?”

俞德厚没有回她的话,依然跪在侯一鸣的面前。

他垂着头,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般。

他的身体重重地弯下去,佝偻的后背显得不堪重负一般。

他声音沙哑,但坚定而清晰地对侯一鸣说:“侯老板,求你了,放我们一马吧!求你,放过刘家!放丽君一马!”

丈夫的所作所为深深地触动了刘丽君。

她张了张嘴,声音显得干咳又沙哑:“老俞!你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我们刘家?”

俞德厚点了点头,没有站起身,他头也不回地回答到:“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侯老板放过刘家,还有放过你了。”

刘丽君脸上露出复杂难言的表情,她的心中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整个高大肥胖的身躯,像是忽然泄了气一样,忽然垮了下去。

俞德厚深吸一口气,冲着侯一鸣头垂的更低了。“余德厚求你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侯一鸣笑呵呵地看着这两口子。

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

他微微挑眉,冲着俞德厚说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会不会放过你们刘家,其实决定权不在我。”

“而是要看你们刘家,看你妻子刘丽君是怎么对我。他们怎么对我的,老俞你都看到了,现在你反而过来求我,让我放过他们?”

“嗯,也可以。但你们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

听到侯一鸣的话,刘丽君再次忍不住想跳起来和侯一鸣吵闹。

然而她的目光看到跪在不远处的丈夫,心中那点怒气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她深吸一口气,“侯老板,你觉得什么代价可以让你放过我们?”

侯一鸣缓缓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七。

“七成,我要占西北电气七成的股份。否则,你们就等着破产吧。”

刘丽君愤怒的浑身颤抖起来,她忍不住声音又大了几度,“侯一鸣,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我早就说过的,我的胃口一向很好。但这不是你们谴责我的理由。”

侯一鸣冷笑了一声:“试想一下,如果今天战败的是我,你们会给我留三成股份吗?恐怕未必吧? 换过来。现在是我要赢了,我给你们留三成。是不是已经很大方了呢?”

刘丽君气得浑身颤抖着。

她似乎已经想到自己答应了这样的条件,回到刘家后,会是一个怎样悲惨的下场。

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主动权全都落在了对方手里,她手里什么牌都没有了。

除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现在为了她为了刘家,跪在那个年轻人面前的,身形佝偻的,自己的丈夫。

俞德厚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缓缓说道:“侯老板,能否给余某人一个面子?你占六成,给刘家留四成,也给刘家留个面子。”

侯一鸣没怎么多思索,就点头同意了,“行,这个面子就给你们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最多给你们三天时间。安排律师准备法律文件,三天后。西北电器和铭店电器所有的卖场必须全部接受我的命令。服从我的指挥。能办到吗?”

俞德厚长长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头垂的更低了,他咬着牙:“我一定办到。”

俞德厚刚准备继续说话,却听到侯一鸣对他说了一句:  “对了,老俞,你到时候也要向我报道。”

俞德厚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侯一鸣。

侯一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怎么?不理解吗?你西北电器十几个门店,我需要有个足够熟悉业务的高管,帮助我顺利接受西北电器,你不愿意来吗?”

俞德厚鼻子一酸。

以他在刘家的情况,这件事结束之后,基本上下场会极其悲惨。

哪怕不被扫地出门,也不会得到任何刘家的支持了。

现在侯一鸣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无异于给了自己一条生路。

他有些激动地冲着侯一鸣大声说:“老板,我一定尽心竭力!”

侯一鸣大笑着站起身。

冲封鸣蝉招了招手:“走了!”

他笑眯眯地看了看那桌几乎没怎么动的丰盛饭菜:“这顿饭我吃得很高兴,多谢款待。”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饭店包厢,留给包厢里两人一个清秀、挺拔,而又高深莫测的背影。

蛇吞象,成蛟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