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早做准备,周知县不由脸色一紧,上次罗师爷说了这个话后,他便修了降表飞送闯营,心里不由心疼自己那刚刚助饷的一千两银子。
“咋们现在就要向东虏送降表了?”周知县问道。
真是蠢猪,罗师爷暗骂道,只得明言:“这东虏要是把李自成打败了,这大明说不得还要起死回生,眼下咋们牢里不是拘着蔡老爷,他弟弟可还在南京任官啊!”
周知县经罗师爷一点拨,也是立马明白过来,这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啊,只是眼下李闯还未败,他却不敢把蔡老爷放出来,只得说道:“可是眼下若是把蔡老爷放了,刘将军回来如何交代?”
“人可以先不放,私下先照顾着,还有他的家人咋们也要接济一番,蔡老爷当官的时候宦囊不丰,今次他家人为了凑钱救他,我听说已是连主母的首饰都拿出来典当了?”罗师爷思考一番,说道。
想了想,周知县道:“也好,只是眼下我身份不便,还请师爷代为打点。”
这种卖人情的事情,罗师爷当然是希望周知县多多不便才好,当下答应道:“学生定当效犬马之劳,只是这周济蔡老爷家人的银两……”
听得银两二字,周知县不免心头一悸,期期艾艾的道:“不知需要多少?”
“200两足矣。”师爷诚恳的道。
大明崇祯17年,大顺永昌元年,大清顺治元年,4月20日。
大顺朝涞源守备刘朋亲统1300人,由向导胡瓜儿带着进太行山剿匪。
他以三百乡兵为前队,自领闯军精锐500为中军,又命征发而来的500青壮乡勇为后队,负责押运粮草。
自从得知这叫长平军的山匪,居然敢暗伏人马于城中,意欲对涞源县城图谋不轨之后,刘朋便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他觉得这群土匪,瞧不起他,瞧不起新朝,百万明军都被闯王,不,现在是永昌皇帝给击败了,天下已经到了,传檄而定的时候了,这些乱匪居然还敢来打涞源县城。
更可恨的是,他们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潜伏了起来,自己竟然不知道,要不是王士基前来举发胡瓜儿是土匪,经过审讯之后得到了这个针对他,针对涞源的阴谋。
他认为自己很可能真的要阴沟翻船,到时候必然要成为全大顺的笑柄,更有可能把小命丢在这里,他很愤怒,他一定要让这些胆大包天的山匪付出代价。
正当他在幻想着,把那叫林丹的匪首斩了首级,用来做夜壶的时候,前队一名乡兵头目急吼吼的跑来,叫道:“刘大人,前面遭遇了敌军,弟兄们被打死了十几个。”
“敌人有多少?”刘朋举着马鞭指着前队方向问道。
“不到一百。”那头目道。
“啪!”“啊”刘朋的鞭子直抽而下,打得头目嚎叫不已。
“有多少斩获?”刘朋又问。
“没有斩获。”小头目答道,一边往后退出马鞭的覆盖范围。
闻言刘朋更是暴怒,骂道:“你们300打不到100,被人打死十几个,连一个斩获都没有,还有脸跑来说道,真是不知本将的军法森严。”
说完后驱马像前一步,拔出手中的刀,一刀就将这名小头目斩杀在地。
“来人把这乱我军心之人,首级砍下,传首全军。”刘朋吩咐身边亲兵道。
听得吩咐,便有两人将那头目首级割下,用枪尖挑着传首全军而去。
杀人是因为这头目刚才从前队一路而来大喊大叫,又加战果太过悬殊,有乱军之嫌。
可是对于小头目所说的敌情,他确是十分重视的,当下便带着亲兵前去战场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来到前队看见倒在地上的十几名乡兵,刘朋问道。
这些人都是身中弓矢,有的中了几箭,有的只是中了一箭,只是比较倒霉,正中要害。
“敌人埋伏在山上的林子里,我们一时不查被放了冷箭,我正要带人前去驱杀,对方却是逃了。”乡兵将领黄怿答道,又指出敌人埋伏的地方给刘朋看。
“你们也有弓弩,为何不还击?”刘朋问道。
“事发突然,我们正要还击,那知敌人放了箭后便往山上逃了,不与我等恋战。”黄怿答道。
了解了对方的战法,刘朋知道这是对方想要拖延他进军速度,或许是为了转移财物。
思考了一番对策,他对黄怿道:“我给你50甲士,你命其为前队,再将刀盾手布置两翼,阵中命弓手引箭待命,如果敌人再来袭击,便用弓弩打击。”
“末将领命。”黄怿答道。
不多时从中军调了50甲士给前队,他的500中军,基本都是披甲的,铁甲300多套,还有约130人也是穿了皮甲,这也是他敢来剿匪的底气。
重新编制后,队伍重新开始行军,这招到是有效,敌人在试探几波后,不仅没对他们造成杀伤,反而被他们射翻几个。
可是也就行的10来里的好路,便听后队派人来报,说是遭到敌方袭击,只是对方人很少,只有10几个,也是只用弓箭远远射击,虽然造成不了什么伤亡,但是后队还押运着辎重,行军速度立马和中军拉开了。
眼下两种选择,一是派中军甲士作为警戒,负责提前侦查,抢占坡地,树林,保障后队通过,但是中军的行军速度必然被拖慢,第二种选择就是不管后队自己驱兵向前,但是这有个危险,就是前后脱节太大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思考了一下后队的战斗力,还是不敢冒险,决定用中军负责开道警戒,只是这样行军速度就变的极慢,只得传令前队也放慢速度,免得过于突前。
刘朋的应变和指挥能力十分优秀,这是林丹自己在心里给对方下的评语,他本来是采取打了就跑的战术,依靠提前抢占有利的地形,来对敌人射击,可是刘朋应变速度很快,使得他的第一个战术大打折扣。
只得分不足100人由张昂统率,放过对方战斗力较强的前队和中军,分成更小的战术分队,一般不超过二个什,来对敌人后队进行袭击骚扰,以图迟缓敌人的推进速度。
当刘朋下令中军掩护后队通过之后,林丹迟缓敌人的目标也就算达成了,当下他必须抓住对方降慢行军速度的机会,布置新的打击战术。
他现在就在一个坡度较陡的山岗上,手下的300士卒正在搬运大石块,大木。
这些石块和大木都被布置在坡顶,从上到下的坡面,只要有能够可能挡住石块像下运动的障碍物,是小的灌木就砍掉,是石块就转移到坡顶。
“将军你真是诸葛亮在世啊?”说话的是一名小战士,刚刚把坡地中间最后一根灌木砍掉。
林丹觉得这名小战士很眼熟,忽的想起这是那天问自己,走路怎么打败敌人的小战士,见他额头上全是汗水。
不由笑道:“总要对的起你们的辛苦,现在你觉得靠走路能不能打败敌人?”
“当然能。”说着小战士指着坡顶的石头“等敌人来了,咋们只需轻轻一推,他就是穿了铁甲刀枪不入,只要挨了咋们的大石头也是要去见阎王爷的。”
“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怎么进了山,落了草?”林丹问道。
“我叫吴八,外面活不了,我家是给地主家种地的,我爹娘死了,我也继续给地主家种地,可是嘴馋偷了老爷家一只鸡,老爷知道了容不得我,就把我给撵走了,没了办法才进山。”小战士吴八说道。
这时有人来报说敌军已经像坡地这边过来了,林丹连忙带着众人撤回到背坡处。
敌人的前队还是保持着刘朋所布置的行军序列,甲士在前,两翼布刀盾手,弓弩手居中。
很快敌人就进入了伏击圈,不用下令,战士们便将山顶的巨石大木往下推去,坡面陡峭,石块和大木下降速度极快,敌人避之不及,挡者披靡。
见敌人队形被冲散,特别是甲士基本上遭到了重大打击,差不多伤亡一半,林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叫道:“随我杀敌,冲啊!”
从坡顶往下冲,是不可能结成任何阵势的,基本上是散兵作战,但是敌人忽然遭到袭击,不仅一样散乱,更加是军心动摇。
这是比勇气,比信心的时刻,林丹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手中的刀左劈右砍,两名敌军已经被他斩于马下。
忽的他看见那名叫吴八的小战士,正和敌人缠斗,样子十分吃力,当下便赶过去救。
此时吴八大腿上中了一刀,眼前的敌人正挥刀猛砍,挡了几下手中的刀也被敌人磕飞,眼见自己要马上死于刀下,心头不由闪出无数念头,自己还没碰过女人,从来只是听人说女人如何妙,也没给吴家留下香火,他不甘啊。
正在绝望之际,蓦地看见一人斜斜冲了过来,架开了那正像他劈来的夺命之刀。
“将军………”看清了救自己的人,吴八叫道。
此时林丹正和那名敌人搏斗,这敌人也是勇健非常,一时林丹竟也拿不下对方,瞥见吴八还在地上,急骂道:“还不快上。”
经他提醒吴八才捡起被磕飞的刀,朝敌人侧面砍去。
两人夹攻,趁其不备,林丹挥刀猛击,刀锋顺着皮肉往里切,拉出之时带出一捧殷红,这名敌人立时死的透了。
此时远远看见敌人中军也支援上来,林丹不敢纠缠,命令大家撤退。
“谢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撤退的路上吴八对林丹谢道。
此时天色已晚,队伍中打着零星的火把,刚才一战杀伤敌人过百,自己一方也伤亡了几十人,不少兄弟也挂了彩。
林丹看着吴八脚上的伤,问:“能坚持吗?”
“能……”
“明日还有恶战,你怕不?”林丹又问。
“怕,我还没碰过女人不想死。”吴八道。
“你个吴八,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林丹笑道。
周边的战士闻言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