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认为北京城能守得住吗？”

这两天，这个问题赵铁牛问过，翠儿问过，说实话林丹心里没底，更多是对北京城能否守住没有信心，想着自己要带着弟兄们尽忠王事，有些问题就要讲明白，只有说清利害得失，大家才能凝聚共识，性命相交！

这一问，也是大家想问的，此时京师风雨飘摇，大家性命攸关！

“前番，御史御史李邦华、右庶子李明睿像皇爷奏请南迁，可恨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不识韬略，以鼓动皇上南迁为由，弹劾御史李邦华，又在奏折中说皇爷这是逃跑，是否祖宗的陵寝也不要了，皇爷便不好再提南迁之事。”副百户李天明说道。

听了他的话，在场之人不由破口大骂！

文雅一些的骂：“奸臣，小人。”怨他誤国誤君。

粗鲁的骂的就恶毒。

有骂他：“生儿子没屁~眼当太监。”

还有骂他“人面兽心，非人哉，猪狗不如！”

一时间大家同仇敌忾，群情激昂。

稍等片刻，李天明接着又说：“眼下南去之路，已经被被李自成大军堵死，京师兵马不足，皆是老弱，军械更是不堪使用，眼下满北京城真的能战之兵，可能也只有我锦衣亲军，但是咋们人不多，也没操演过军阵，单打独斗自是好手，陷阵厮杀，咱们可能连闯军都不如。”

李天明这一番话不由道出了北京城中军事形势的实情。

京师守卫力量，乃是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这三大营合称京军！由于朝政腐败，营帅贪残无能，京营战斗力每况愈下。

现下到了崇祯年间，国库紧张，更是不堪使用。器械不备，人员不足，坐营的兵将，几十年来没有见过战阵，那里能和闯军放阵厮杀！

“指望京营，这些老爷兵，那真是道观里面找菩萨，拜错了庙！”

“见了闯军，保管屁滚尿流。”

大家说的热闹，对京营能不能打仗，显然都是否定。

打了打腹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林丹说道：“我看北京难守，明日我奉命警戒神武门，如果城破，我意保皇驾南下，现下道路断绝，如果人多必然被李闯手下纠缠…”

林丹话还没说完，张昂便叫道：“妙极，眼下道路断绝，若是保皇爷南去，更是不易人多，我看咋们这般兄弟刚刚好而已，咱们人少，路上遇到贼军，可战可逃。”

“可战可逃”正是林丹心中所想。

“没错，只要保了皇爷南下，咋们大明在江南还有百万大军，日后打回来也不是难事。”

“干了”

“全凭百户大人定夺”

“大家信的过我，愿意性命相托，即是大明之福，也是我林三儿的福气。”看见大家都拥护自己的决定，愿意去干这九死一生的大事，十分感动。

平时冷静睿智的林丹，心里不由气血翻涌，脸色一片殷红，口中话语铿锵有力，气势豪迈：“若是大家不嫌弃我林三儿，才薄智浅，人微望轻，今日我愿以大家结为异性兄弟，从今以后大家忠君报国，乃心王室。”

“愿意”大家轰然叫好。

“拿酒来”眼见大家群情振奋，林丹高声叫道，声振屋瓦！

听得吩咐，平叔连忙在院中摆上香案，又按人头摆上26个粗瓷碗，林丹抱着酒坛，依次斟满酒！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山河为盟，四海为约。”林丹一边说誓词，一边用刀对着食指划去，殷红的鲜血顺着食指滴入碗中。

“我林丹愿意与李天明、赵铁牛、张昂………等人结为异性兄弟，从今以后结兄弟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精忠报国，乃心王室，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从今以后结兄弟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精忠报国，乃心王室，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大家一道滴了血酒，吟诵誓词，众人合诵，气势磅礴，海沸河翻！

诵完誓词，又饮血酒。

“干”林丹举碗，一饮而尽！手中酒碗接着便用力摔了出去！

“砰”“砰”“砰”瓷碗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三哥，既要保皇爷南下，有些准备咋们不能不做。”

“张昂兄弟有什么好提议，不妨直言。”

略一思索，张昂便道“首要的就是马匹，其次是弓弩，有这两样，就算遇到小规模的闯军，咋们也能打上一仗，遇上大队闯军，咋们也能走。”

“马匹好办，宫中有御马，闯军进城，必然大乱，到时直接取了就走，弓弩就比较难，特别是眼下大军压城，武库中的弓弩都被京军搜刮干净了。”

不得不说张昂的建议非常适当，南下之路马匹是必不可少的，要是遭遇闯军，若是人人都有弓弩可用，大家都是锦衣卫出生，不敢说百发百中，弓马娴熟四字自忖都是当得。

想到弓弩林丹不由暗暗发急！

“宛平县的捕快有弓”声音轻飘飘的传入林丹耳中，说话之人正是李天明！

“怎么取？”说着林丹莞尔一笑，“李兄去取当然是举手之劳。”

原来宛平县的捕头，张四海有一件案子在身。乃是一桩人口拐卖的案子。

崇祯十五年东虏毁边墙而入，左路军从界岭口（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县城北37公里处），右路军自黄崖口（北京密云东北大黄崖口）攻破长城入关，当时京师便涌入大批难民。

张四海乃是宛平县的总捕头，黑白通吃，便组织人贩子，贩卖年轻漂亮的女子到花街柳巷，倒是发了一笔国难之财。

当初参与的人贩子，宿柳眠花时，酒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李天明侦之，铁证如山，李天明没有办他，本来是想着让张四海再捞两年，到时候一锅烩！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三哥看我手段便可。”

李天明起身拱拱手，又叫上几人帮手，一是壮声势，二是20多人的弓弩他一个人也拿不了！

“静候佳音”说着林丹不由哈哈大笑。

弓弩的事情解决了，不由大为开怀，又举杯敬各位兄弟：“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中气氛十分热烈，闲话家常，聊着聊着，便又聊到了时局上！

“三哥，对闯军怎么看。”张昂平时最爱读兵书，喜谈国事，心中有计较，便要问清楚！

“此番就算李贼占了京师，也成不了大事！”话一出口，掷地有声，林丹的语气充满自信！

“怎么讲”对于林丹的看法，张昂从来都是信服，也有对于林丹的信任！

“京畿之地是个什么光景？”林丹反问。

没等张昂答话，又道：“无粮，无兵，除了百万嗷嗷待哺的饥民，除了一座紫禁城，对李贼有何益处。”

“眼下整个大明北疆，有三多，流民多、流寇多、乱兵多。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建国，便有先天不足，便是粮不足，虽然建立了政权，但是军队给养，多半靠抄掠官绅地主维持，基本还是流寇作风！”

“进了京师，所得粮草不足养军，所得兵源不足于征讨四方，再说东虏在侧，兵强马壮，李自成可以说是自蹈死地。”林丹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不由让在场之人大为信服。

略微消化一下林丹的话语，思考一番，张昂又问：“倘若北虏进兵，李贼能守住北京吗？”

“难，北虏若是进兵，李贼无粮必求速战，战略上已经输了一半，出城野战，李贼多半要输，婴城固守，粮草不继，也是自取灭亡。”琢磨一番，林丹答道。

“到时候，北虏和李贼两败俱伤，我大明正好坐收渔利。”听了林丹的分析，赵铁牛不由对未来局势感到乐观，兴奋的说道！

闻言众人皆是大乐，感觉此次保皇驾南下，要不了多久便能打回来，东虏和李贼两败俱伤，不正是大明消灭流寇，驱逐鞑虏的天赐良机！

大家纷纷举杯叫道：“为了这渔翁之利。”

“干”

“哈哈”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李天明等人便回来了，整整20张弓，大多都是步兵用的长弓，也有几张骑兵用的角弓，又有箭数百支，看来这次宛平县是大出血了！

又把弓弩分给大家，林丹自己取了一把角弓，角弓和长弓分别用于骑射和步射，林丹骑射平常有练过，还算娴熟。

张昂自不必说，他是锦衣卫中出了名的射手，也取了一把角弓，又分了箭矢，箭矢也多，每人足足分到20支。

崇祯十七年一月，李自成东征北京。

二月初二，在沙涡口造船三千，渡过黄河。

三月初一日，李自成克宁武关，前后阵亡将士十七万余人，伤亡惨重。

三月十五日，农民军抵达居庸关，监军太监杜之秩、总兵唐通不战而降，同时，刘芳亮率领南路军，东出固关。

三月十六日，李自成部过昌平，抵沙河。

十七日进高碑店、西直门，以大炮轰城。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神武门外，林丹等一众锦衣卫，正在城门外警戒，隐隐约约的炮声不时传入城中，这是李自成的军队正在炮轰西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