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所觉的宋贵等人,却是相信了谢柠所说的“便于指挥,以及混淆敌人判断”的理由,十分顺服的答应由宋贵假扮成谢柠,来执行后天的刺杀行动。
陈汉启虽未称帝,但他吴王的出行仪仗,早已按照皇帝的仪仗来配制。魏国等依托齐末天子旨意,炮制的‘逆贼陈汉启十大罪行’中‘礼制僭越’这一条倒也不算说错。
吴王的仪仗沿东西大街而行,行到谢柠等人埋伏的十字街口时,只听得谢柠一声令下,数十根弩箭密集射出,将随行护卫的禁卫打了一阵混乱。
旋即,两边各有二十余个提剑挺刀的壮汉从埋伏点内的房屋中杀气腾腾地冲来,大声叫喊道:“杀贼!”
变起肘腋,事起突然,往日里一些仅仅是衣着光鲜,没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仪仗士卒第一时间的反应竟是喧嚷惊哗,四散逃跑,顿时车马失据,人奔车倒,乱作一团。
转眼间,这前后四十来个死士,就在握刀披甲的宋贵率领下,将几名慌乱逃跑的仪仗士卒砍倒,冲向三十余步之外的吴王御撵。
不过御撵周围的百余名禁卫的应对却出乎的快。很快便严整好队形,竖盾架矛,撑弓提弩,应对之快,显然是非同一般的军中精锐。
宋贵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一国君主身边定然是精锐没错,但他竟精锐到这地步?反应速度比他见过的所有强军还要快上许多,仿佛早就知道有人要行刺般。
但此刻箭已发出,再多想也无用。
宋贵将疑惑按在心底,快步闪过疾射而来的零散箭矢,抽出上好的宝刀斩断数根攒刺而来的尖矛,用力撞歪身前的厚盾,在敌军阵型露出缝隙之际,不顾此刻最远的友军还在十步之外,孤身一人便杀入敌阵,刀刃划过,身旁两名盾牌手还没将腰刀抽出,就被其斩杀。
以一当百,宋贵仍一马当先的冲杀在前,因与长矛手纠缠在一块,后方的弓弩手没法射击,吴军禁卫队的将领只得把弓弩手撤下,改派专为应对陷阵猛将而设的刀盾手上前迎敌。
少了弓弩箭矢的干扰,宋贵一侧的魏国死士紧跟着从宋贵打出的缺口中杀入,将吴军打得阵型隐隐有些动摇。为止住阵型,吴军的将领不得不派出更多预备队,来稳住队形。
“保护王上!!!”
其余反应的随行卫队立即涌过来,处在后队的二十余骑卒见形势不利,直接纵马驱散一些逃跑的乱卒,冲杀过来。
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余三百余名兵卒并不是拼死拦在御撵前,反而在往两翼散开,犹如一张网般,想要将所有来袭的刺客统统一网打尽。
因街道房屋对视线的阻拦,宋贵看不到吴军的举措,但经历过不少战阵的他,也嗅出一丝不对劲,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盾牌下压,拦住一侧敌人刀盾手砍过来的环首刀,侧后的战友默契的重上去抬盾猛击,正面的敌人受力不住,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一步,便被宋贵从松动的阵型中突然砍出一刀,将后退的敌军士卒的手臂砍断。
一击得手,宋贵撤刀防守,另一边的吴军士卒想要趁机立功的刀刃,最终砍在坚硬的铁盾上,带起一溜火星和刺耳的摩擦声。
几次突击,一队十余人的刀盾手便被杀散,一马当先的宋贵继续往御撵的方向冲击。
吴军负责指挥的是一名黑脸将领,看到宋贵如此勇悍,叹道:“今之聂政,果如其名!”
他扭头看了看麾下头号猛将张罗,暗自觉得自己的爱将极有可能不是对手,便没有理会张罗想要与宋贵对阵的请战,而是将其派到没有另一边,没有宋贵率领的死士那边。
张罗心中不满,但军令如山,他只能无奈应诺,披上两层重甲,持戟拥盾,引甲士十余,扑向左侧那股正在猛攻的死士。
张罗呼喝奔行,用盾牌挡刀抵槊,铁戟甩打,当面的死士举盾迎击,奈何张罗的铁戟一支重四十余斤,登时被铁戟的尖端打烂薄铁包木的盾牌。
铁戟的余势正中那死士的面部,顿时额头被洞穿,红白之物喷涌,瞬间喷溅到正在厮杀的士卒身上。
一照面杀了一名死士,张罗又用盾格挡住左边另一名死士砍下的刀,还没待那名死士回防,他的铁戟快速横击,正中对方的胸腹。单单一层厚甲根本挡不住张罗的重戟,当即便是甲破肠流,重伤被杀。
张罗虽然在黑脸将领的眼中比不过宋贵,亦是一名以一当百的勇将,领着十余甲士,不仅顶住魏国死士的进攻,甚至还率部反冲杀入魏国死士的阵列。
死士阵内的指挥者引数人围攻。张罗铁戟连砸,无人能挡,反被其以一敌众,尽数杀之。那指挥的小将正待呼唤更多人前来围攻,却被张罗赶上,一戟击塌胸口,呕血而死。
吴军的阵中顿时响起阵阵欢呼:“铁鳄!”“铁鳄!”士气大振!
铁鳄是张罗的绰号。
相比之下,被连杀数人的魏国死士,即便身怀死志,士气也不可避免的低迷许多。
宋贵见左翼有被吴军猛将击溃的势头,心焦之下,公示越发猛烈狠辣,如猛虎下山,左格侧撩,连连刺中敌军脖颈胸口要害,须臾间连毙三四人。
趁新的敌人还未涌上来之际,宋贵将刚才杀死的一名矛手的长矛抓起,深吸一口气,叱咤一声,将长矛猛烈掷出!
如电般射出的长矛擦过驭者的鼻尖,狠狠钉在四面皆是木板的御撵上方边缘,虽然洞穿了不算很厚的木板,却离宋贵瞄准的中间位置差了不少,即便里边有人,被扎到的可能性也不足百分之一。
失望的宋贵还想再来一跟飞矛,但却被反应过来的吴军禁卫士卒团团围攻,没法继续抽出手来。
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总会有猪队友出现。
被吓坏的御撵驭者,往日都是安逸的驾驶马车,何曾遇到过血肉横飞,伏尸遍地的场面?
更让他差点吓尿的是,宋贵掷出的那跟长矛,就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那猛烈的一击,若是再偏一点点,他就要死在当场。
承受不住死亡压力的驭者,恐惧害怕的要逃跑,在跳下马车时,慌乱的勾住御撵的门帘。
只听得“撕拉”一声,门帘当即被扯断。御撵内的光线虽然昏暗,但仍旧可以通过没有门帘遮挡的小窗观察到,里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