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争慨然说道：“男儿当奋死战于沙场，岂可懦弱怕死！”

“好！”蒙索赞了一声：“今夜待西城再被轰出两个缺口，西面的周军将领一定会引军来攻。城中还有近千余军马，待抛石车停止抛石之际，你等立即将大部分军马蒙上眼睛，马尾缠上火把，大开城门，以之冲踏敌军。”

“受惊马冲击，敌军阵型一定会混乱。你立即帅百名精锐，冲杀敌军，最先目标是烧毁敌军的抛石车，如敌军混乱不可抑，则趁势将这股敌军击溃！”

连绵不断的石块如同雨点般砸落西城墙，半日之后，暮色将近，城墙上又被砸出一个更大的缺口，垮落的墙体甚至连之前用来堵住其他缺口的障碍物都给撞掉。

一下子，近乎崩塌了三分之一的西城墙，几乎剩不下多少防护能力，将城内的守军直接暴露在敌军面前。蒙索下令让军卒和民夫故意延缓堵上城墙缺口的速度，故意误导敌军。

负责进攻西面的周军将领见状，误以为守军已经没有足够的物资堵上城墙，当即喝令时刻轮流做好准备的士卒，连夜强攻。

千余披甲步卒分成了六队。其中五个队居前，人较少；一个队靠后，人较多。居前的五个队一字排开，每队二百人上下，彼此之间各有数丈间隔。

率领这千余步卒的将校亲自靠前指挥。在他的身边，除了那二三十余人的亲卫甲士外，还有那半百之数的骑兵，位置正对着城门，用来防止城内守军打开城门突袭。

为最大限度的减轻夜色对攻城的不利影响，周军将领早已传下命令，在护城河外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并且进入护城河内的黄巾士卒大多也拿着火把。

远望下去，点点的火光和夜空的星光交相辉映。但是，无论是篝火还是火把，照亮的范围都是有限的，士兵能看到的距离有限，渐渐深沉的夜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攻势。

蒙索见状，并不着急放出奔马阵，而是沉住气，硬撑着打退了周军第一波进攻，待周军将领换上下一波更换进攻的另一个千人队时，才终于下令，大开城门，赶马出城！

滚滚群马卷起满天黄沙，马蹄阵阵大地颤动，如同滔天巨浪般冲泄而来！

马眼睛被蒙住，不知前方的危险，只能听由死士骑手喝令前冲，而马尾之上捆着火把，火焰的恐惧让马匹癫狂前冲，不仅没有停下的态势，反而还因受惊而越冲越快！

两千余周军正处在交替攻城的交接阶段，一时间无法立即组织兵力阻挡，先行想要拦住狂乱马群的百余名周军士卒与群马正面撞上，顿时臂断胸裂，血肉纷飞；顷刻间被淹没在滚滚马群之中。

两千名正处在交接状态的周军本就阵型不稳，被乱马群一冲击，更是混乱。不凑巧的是，列在后面，前来替换攻城的千人队的将领恰巧战死在那最初欲阻拦乱马的百人之中。

仅挡了一阵，黑夜之中，周军士卒看不清四周，只觉得战场上马鸣嘶叫、人嚎痛吼、铁蹄颤地的混乱声充斥四面八方，仿佛有上万的乱马骑兵在四处冲击般。

群龙无首的千人队的士卒抑制不住恐惧，最先开始崩溃。紧接着另一个千人队也跟着被冲垮。

古代最怕夜战不是没有道理，目不视物的黑夜将人们心中的恐惧放大，两千名周军精锐，竟然被只有他们数量一般的千余匹乱马直接冲垮，便是一个明证。

见到已方半数队伍被击溃，负责进攻西面的周军将领眦目欲裂，他所领的中军位置靠后，未受到马群的冲击，尚保持着建制。

但他即使再不甘心，也明白此刻现场情况不明，已方又恰逢大败，军心不稳，他硬要攻上去接应，这剩余的两千余人很大可能也会跟着溃败。

他只能含恨下令，后撤三里，同时派人往甘秉处汇报，并向南北两路周军求援。

不过他撤退之时，也不忘保持警戒。

蒙索见撤退之敌阵型严整，不徐不缓，明白硬追上前，也是苦战一场，便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围剿溃散的那两千余敌军，烧毁周军攻城器械，并趁周军包围圈出现漏洞之际，派出三波人马向申石歧报信。

甘秉接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遥观远望，只见吴军的点点星火，汇聚成一条火龙，所到之处，周军无不溃散四逃。

城头鼓声激昂壮烈，直入云霄。出城的吴兵带有膏脂等引火物，杀到哪里，就把火点到哪里，一架又一架的云梯、投石车相继起火，火海不断地蔓延燃烧。

被杀的、或者没能及时避开火势的周军战士被大火烧了一个里外焦透，淡淡的肉香味随风飘动，远在主阵的甘秉都可以闻到了。

西面的溃败，甘秉清楚，今天的攻城只能到此为止了。他是一个有决断的人，当即下令，鸣金收兵，除了赶赴西面的部队，他同时还派出左右的将校，命各领精锐出前列阵，以接应和掩护攻城部队的撤退。

“听闻申石歧麾下诸将以蒙索为最！当真名不虚传，孤军守城，兵力单薄，竟然还敢出城逆击、一战溃敌。真是虎胆，且有奇谋！”

原本信心满满，以为以十倍之数、数万大军，踏平小小的陷马城易如反掌。熟料攻城一天，不仅没打下来，反遭上一场溃败，搞得不仅没能攻下，反而把部下兵卒的士气给弄得低沉不已。

第二日攻城，周兵没有了前日的锐气，虽在甘秉的严令下，又发动了数次攻势，但都无功而返。这天傍晚，收兵以后，甘秉召麾下诸将到帅帐，商议对策。

一些将校大字不识几个，个性憨直，脑子没几根筋，只能当个战将，绞尽了脑汁，也想不来办法，只能拍着胸脯大叫道：“末将想不出主意，但将军一有令下，末将万死不辞，为将军扫平陷马城！”

甘秉知问这些人没用，向他二人问策，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遂转问他手下头号智囊华玉（字白石）道：“前日一战，被蒙索偷袭，我军士气下滑，致今再攻无功。白石对此可有应对之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