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照处,古井背后的山谷中升腾起了一片白茫茫的夜雾。轰隆声越来越响了,白雾也渐渐变得浓郁罩住了我们。脚下的山石强烈地震动着,我赶紧拉着若兮几乎是趴在了地上。
声响渐渐消失了,我们三人却仍似没回过神似的,失魂落魄地瞧着刚才我们呆过的地方。那儿已经不认识了,没有古井,也没有花草,只有一大片黑压压的泥沙像是在山谷中铺开了一条宽阔的死亡之路。
“若兮”,我觉得手心里若兮的汗水冷冷的,尽量安慰着她道:“没事了,塌方已经停止了!”
若兮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我回过头,只见她双眼呆滞脸上仍是带着那片恐惧之色。那个中年男人突然把自己手中的刀子甩向了山谷中,他瞧了一会若兮道:“小兄弟,这是你女朋友吗?她受了惊吓,现在你叫她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我家离这儿也没多少路,要不你背着她到我家先歇歇?”
刚才对若兮的关心,几乎让我忘了这家伙的存在。此刻,他怎么会对我们表示出友善?路也没了,我也不知道该向哪里去,这家伙刚才爬山厉害,又是本地人,那我不妨就相信他一回,他扔掉的刀子就是他向我展示的诚意。
他对我伸出了手道:“小兄弟,你叫啥?”
我毫无防备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笑了一下道:“缘分呐,小章兄弟果然有几下子,竟然能预见到塌方。嘿嘿,你也算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老哥肯定是要报答的。小章,我姓范,人贱名也不值钱,我自己都忘了叫啥了。”
哪有这等事?分明就是他不想告诉我。可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想着借他之力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范果然是山里人,他的身手很矫捷,很快便从附近找到了一个转移的地方。他和我小心翼翼地把神智愰惚的若兮背到了安全地带,老范指了一下西面道:“小章,天快亮了,瞧见那条山道吗?再走个二三里就到了我家了。”
既然有路,那就有人家,有人家,这个姓范的难道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们不利?这让我陡然有了信心,同意跟着老范到他家小歇一会,只等若兮姐退了惊吓恢复下体力再回到原来的宾馆中去。
我背着若兮姐气喘吁吁地在山道上艰难地捱着,老范倒也不急,只是悠闲地吹着口哨走几步就停下来等等我。精疲力竭的我瞧着他那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老范,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这样的?我已经没气力了,你不会帮帮忙?”
老范慢悠悠地道:“小章,我让你到我家来,真以为我是报答你刚才相救之恩?你小子有点特殊功能,要是这么早就死了那多可惜,嘿嘿,我就是瞧在这方面才想与你好好交往的。至于那个妞嘛,还是你自己背吧!”
我楞了楞,没想到老范说话倒也坦然。他既然敢这么明说,那就比伪君子好多了。他不是想和我结识吗?可为什么不肯帮我背背若兮姐?
老范是个人精,他肯定瞧出了我的心思,带着一丝猥琐的笑容道:“小章,她是你女朋友,我怎么帮你背?我可是想和你做兄弟的,要是哪一天你忽然想到了今天之事,醋意一上来,怀疑我背着这妞占过她便宜,那这兄弟还能做得下去?”
原来这家伙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被他一提醒,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只知道我是绝不想再把若兮放下歇一会了。
太阳照得身上燥热时,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小山村,大概也只有七八户人家的样子,而且都是独立的。小山村很破败,可以想得见山里人有多苦,只是很奇怪,这几间破屋子中,居然有一栋别墅显得很突兀。
“老范,这栋别墅不会是你家吧?”瞧这老小子一副的猥琐相,累成狗的我忍不住讥讽了他一下。
“小章,那就是我家!”老范很淡定地道:“村子中的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了,哪有闲回来翻盖房子啊?这栋楼还是我去年才盖成的。”
哦,这是好多山区的现状!老范的话让我打消了对他的怀疑,也对他生了几分好感,毕竟能在这儿盖起这栋楼也是很不容易的,他是一个能吃苦的人。
走进了小别墅,里面没见一个人。我疑惑地道:“老范,你不会是老光棍吧?怎么家里没有人?”
老范咧了一下嘴道:“老哥怎么会是老光棍?前几年娶了个媳妇,可这女人总是瞧不起我,也不知跑哪去了。嘿嘿,家里也不是没人,还有一个老娘在呢!”
他老娘?那得该多大年龄了?我瞧了一会,还是没见有人下楼的动静。老范道:“老娘年龄大了,又有病在身,哪还能爬得楼梯?诺,她就住在底楼这个房间。小章,把若兮姑娘背进房间,让我老娘帮她叫叫魂。”
帮若兮叫魂?我心中大吃一惊。这风俗我倒是知道的,说是若有人在外受了惊吓或是被鬼魂缠上,就会丢了魂魄,不是人事不省,就是没精打采的,还会发着高烧。
我摸了一下若兮的额头,果然烫烫的。咦?老范怎么会知道?他又没碰过若兮?或许和他一比,我还是太年轻了,生活经验自然是没法和他比的。
“老范”,我迟疑了一下道:“你怎么认为若兮需要叫叫魂?你让我们到你家里来,难道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哦,你老娘难道是仙婆婆?”
老范干笑了一下道:“小章,你真以为老哥是坏人了?只是半夜山道相遇,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老哥那是吓唬你们呢!唉,这小姑娘么就是在山中接连受了惊吓,这个样子不是失了魂还能是什么?我老娘就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山里人上了年纪的都懂得怎么叫魂。”
老东西果然是好人?只是我还不敢彻底信任他。望着昏迷不醒的若兮,我束手无策,只得听从老范的话把若兮背进了底楼的那个房间。